幽暗的暗室里灯火晦暗,李儒微微眯起双眼,神色凝重地说道:“寿成公只想着保境安民,守护西凉。但是你们却没有想过,如今的天下,你们马家在西凉的威望已经如日中天。若只有此等志向,即便你马家再忠心,再为国为民,也是取死之道。岂不闻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更何况如今的天子还多有倚仗马家,你马家如今已经在西凉甚至西北威望达到了顶峰。西凉之地只知你马家之名,而不知天子。更何况若是马超将军在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届时你马家又岂能只做一门阀相待?天子该如何封赏你马家?如今已经引起天子忌惮,更何况以后你们再立下汗马功劳、挽大厦之倾之功,该以怎么样来筹备?
且看那淮阴侯韩信,昔日可谓战功赫赫。他统领千军万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在楚汉相争之际,韩信以卓越的军事才能,率领大军东征西讨,为汉王刘邦打下大片江山。那背水一战,以少胜多,威震天下;垓下之围,更是逼得西楚霸王项羽乌江自刎。可以说,没有韩信,汉王刘邦绝难夺得这万里江山。然而,功高震主的韩信,在天下大定之后,却遭到了汉高祖刘邦的猜忌。刘邦先是夺去韩信的兵权,后又将其贬为淮阴侯。最终,韩信被吕后设计杀害。
想想看,韩信那般的英雄人物,为汉室江山立下不世之功,到头来却落得如此悲惨下场。如今马家的处境与当年的韩信何其相似。马超将军勇猛无敌,麾下西凉铁骑更是威名远扬。若继续为朝廷效力,立下更多功劳,难保不会步韩信之后尘。一旦天子的忌惮之心达到顶点,马家恐将面临灭顶之灾。”
马腾听着李儒的话,脸色愈发苍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心只为保境安民,却未曾想到竟会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先生所言极是,马某确实未曾想过这些。那依先生之见,吾马家当如何自处?”
李儒微微颔首,那目光却陡然变得如深渊般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强烈的蛊惑之感,缓缓说道:“寿成公,如今马家兵强马壮,那西凉铁骑之名威震四方,令敌人闻风丧胆。且又得西凉百姓衷心拥护,宛如众星捧月一般。这般强大的势力,岂能仅仅满足于保境安民?马家当有更大的作为啊!这天下风云变幻,豪杰并起,正是英雄大展宏图之时。马家有如此雄厚的实力,若不趁势而起,岂不是暴殄天物?如今汉室衰微,犹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天下大乱,各方势力逐鹿中原,谁能断言马家不能成为那主宰天下之人?好好想想看,若马家能把握时机,挥师东进,逐鹿中原,那天下江山,未必不可收入囊中。到那时,马家之名,将永载史册,成为千古传颂的传奇。马家的荣耀将如璀璨星辰,照耀着这广袤大地。”
马腾听完,震惊得瞪大了双眼,满脸皆是不可置信之色。他万万没想到李儒竟会说出如此大胆的话语,心中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他嘴唇微微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先生所言,实乃惊人之语,吾……吾从未有过如此想法。”
马腾被李儒这石破惊天的话震惊得一脸呆滞,双目失神,仿佛灵魂都被抽离了一般。半晌后,他才缓缓回过神来,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说道:“先生此言恐怕有些夸大。如今这大汉天下,虽说不太安稳,但是如今这天子已还都长安。幽州、并州、凉州皆已被天子所控,更何况还有荆州、益州皆是汉室宗亲镇守。扬州刘繇,虽说如今正面临战火,但是亦是汉家之地。虽说会有危机,但是也不至于倾覆天下。先生此言,多少有些要马家去送死之道也。”
他眉头紧锁,满脸的疑惑与不安,继续说道:“吾马家世代忠良,从未有过非分之想。若如先生所言,那岂不是要与天下为敌?吾等如何能承受得起这般后果?且不说其他,单是那各方势力,又岂是我马家能够轻易抗衡的?先生还需再斟酌此言,莫要让我马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马腾一边说着,一边焦虑地在密室中来回踱步,心中的慌乱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李儒依旧一脸淡定,神色从容地向马腾分析道:“寿成公,你所看到的仅仅是表面现象,却未能洞察到这背后的实质啊。如今,这天下早在诸侯一同讨伐董公之时,乱象便已初现端倪,各路诸侯纷纷崛起。虽说董公最终被他们讨伐失败,然而这些崛起的各路诸侯,又有哪一个不是心怀异志,欲效仿董公呢?就拿袁术兄弟来说,那自不必多言,他们仗着四世三公的家世,在讨董之后,便很快与天子闹得极不愉快,其不臣之心已然昭然若揭。而其他各路诸侯也皆是表面上阳奉阴违。咱们且从你的话语来细细分析。先说幽州公孙瓒,此子心中究竟所图为何暂且不论,单说幽州如今的状况,那也是自顾不暇,一直处在与冀州袁绍的激烈对峙之中。袁绍对于幽州可谓是势在必得,如此一来,幽州虽说名义上归朝廷掌控,可且不说朝廷的政令是否能够真正下达,光是袁绍这一关,幽州都不一定能过得去。再说说并州,并州的吕布,此人反复无常。不可否认,他的确勇猛无比,然而却毫无任何内政之才。在他治理并州的这几年里,并州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虽说明面上并州还是大汉的土地,可实际上却有匈奴时常为祸。这样的情况,实在是不足为虑。即使他想要向朝廷效力,不仅不能为朝廷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反而朝廷还要出兵来为他剿灭匈奴,这自然是不必多说。而至于我西凉之地,寿成公,这一切皆在你一念之间啊。再谈谈荆州。荆州牧刘表,此人虽也有一定的才华,然而他亦是文人出身,名气虽大,但多是倚仗汉室宗亲的实力、名望以及在文人中的威望,才能勉强坐守荆州之地。荆州世家林立,荆州虽然名义上是刘表所辖,可实际上早已被世家与豪强所掌控。寿成公,你岂不知荆州的黄家、蒯家、蔡家等这些世家大族的存在?有这些世家大族在,荆州又岂能真的与朝廷如此贴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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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腾听了心中巨震,满心的震撼与钦佩之情难以言表。不得不感慨和佩服李儒,此人长居陇西之地,却仿佛能将天下诸侯及各势力的情况尽收眼底,洞若观火。
李儒轻抿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稍作停顿后,又接着娓娓道来:“再说扬州刘繇。刘繇此子治理地方的能力尚可,然而,奈何他不过是一守城之辈。如今在他的治下,山越时常发动叛乱,又有严白虎、王朗等各地豪强和世家自立门户。他根本无力进行讨伐,再加上如今袁绍正对扬州之地虎视眈眈。还有马超将军的义弟,孙策亦在那边崭露头角,之前听说已经差不多要攻下会稽郡。就以刘繇这个德行和才能,又岂能守得住?届时,扬州必乱无疑。”
马腾此时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眼中满是忧虑,缓缓说道:“那不是还有益州刘璋吧?”
李儒玩味地看着马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带深意的笑容,笑了笑道:“益州刘璋才不足虑也。说起来,刘璋的父亲刘焉确实为一时枭雄,以一己之力将益州打造得如铁桶一般。若刘焉不死,或许还能有所转机。但是刘焉已死,而刘焉最有才能的儿子刘范、刘诞还是马超将军当日亲自所杀。”说着,李儒不禁轻笑出声,那笑声中似乎蕴含着诸多复杂的情绪。
马腾又是冷汗惊出,只觉得心中愈发沉重。
李儒接着说道:“就凭就凭马超将军早年斩杀汉室宗亲,为救董公之危,斩杀汉室宗亲。这一笔账,若有人要翻起来,那也是麻烦之事。
且看那益州刘璋,此人暗弱无能,看似益州一片安稳之象,然而实际上内部却是矛盾重重。诸多世家大族各自为政,犹如一盘散沙。刘璋空有其位,却根本无力掌控全局。再加上如今汉中张鲁,自从刘焉死后便逐渐脱离益州掌控。张鲁以五斗米教起家,以宗教形式蛊惑人心,如今已然自立为一方诸侯。而刘璋面对此景,却无力讨伐。如此益州,又能给朝廷带来什么助力呢?
寿成公,如今这天下的局势,你可看清楚了?马家若不早做打算,恐前途未测呀。这天下风云变幻,各方势力错综复杂,马家身处其中,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是安于现状,坐等祸事降临,还是主动谋划,为马家谋得一条光明之路,全在寿成公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