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岳易之已察觉不妙,炙风迎头,忙不迭地缩手收剑,顾不得形象雅观与否,就地一滚,如球般急转数圈,堪堪躲过那致命的剑势。梅剑之心中记着陈宛风嘱咐,倒也无意真要伤他性命,只便将他吓退即达目的。
韩万仇双目如隼,扫向梅剑之,但瞧他年纪轻轻,便有这等内力,这等不凡身手,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旋即移开视线,向岳易之道:“岳师弟,你怎么样?”
岳易之在他说话的一瞬间,已稳住身形,却不答话,一个纵跃,手中长剑如电,直刺而出,口中厉喝一声:“着!”剑尖瞬间逼近梅剑之衣角。
梅剑之适才一招留有余地,众人皆已瞧得分明。岳易之素以剑法着称,自持剑法了得,为衡山派中备受尊崇的宗师,却不料被这无名小辈突施冷箭,险些中招,心中自是愤懑难平。他不及站稳,便挥剑猛攻,誓要一雪前耻。
梅剑之侧身躲就,正要擒爪抓他肩肘,却听“嗖”地一声剑啸,韩万仇亦挥剑疾进。两人一前一后,各施绝技,手中长剑舞动如风,将梅剑之裹在中间。
“且看你如何破招!”韩万仇似笑非笑,眼含戏谑的冲着梅剑之道。
梅剑之只觉剑气夹着劲风,那两柄利刃虽未及身,但肌肤已感刺痛。他忙催动焚云真气,见光化影,一招“殇日”挥洒而出,欲挑破那层层叠叠的剑网。本想以旭日剑法的刚劲威猛,一举破敌,岂料长剑方出一尺,腕上突感剧痛,似是前方空气中横亘着一巨大漩涡,一时间竟握剑不稳,险些脱手。
梅剑之心惊肉跳,急忙运力紧握长剑。韩万仇、岳易之见状,发出几声怪笑。那岳易之虽年过半百,须发斑白,但声音铿锵有力,宛若壮年。只听他道:“毛头小子,不自量力!”
他话音未落,倏忽之间,剑招陡变。但瞧他抽剑退出剑网,一招“白虹贯日”凌空疾刺,直取梅剑之背心。梅剑之正全力抵御韩万仇的攻势,未料到他剑势突变,背后空门大露,若他长剑一送,岂非立时便要命丧剑下?电光火石间,梅剑之不及多想,本能地俯身躲避剑锋。
赵雯秀和龙吟凤适才皆受剑伤,自顾不暇,见梅剑之陷入前后夹击的险境,无不忧心忡忡。赵雯秀忍着肩上剧痛,足尖轻旋,跃出一大步,挥剑刺向岳易之,朗声道:“小心背后!”手中佩剑倒转,反而朝着韩万仇腹股斜刺。
岳易之闻声回首,未见敌影,再转回身时,梅剑之已巧身避过。赵雯秀深知自身功力不及,与岳易之对敌,犹如螳臂当车。她灵机一动,故意出言引其分神,只需瞬息之差,梅剑之便能脱险。再以迅疾之势,击另一人个措手不及,凶险之境,立时化解。
岳易之何等老辣,一瞬间的功夫,已猜到赵雯秀心思。“既然那毛头小子躲过一劫,那便叫这乳臭未干的丫头,尝尝我手中利剑的滋味!”这般想罢,蓦地斜出身子,以极快地速度,欺近赵雯秀右侧,左手朝她肩上一盖,右手持起长剑,便要刺入她腹中。
赵雯秀被他掌力所制,身子僵硬如石,动弹不得,一张俏脸吓得失了血色。梅剑之与龙吟凤见状,皆是大惊失色,急忙飞身而上。韩万仇手中长剑翻转,拦住了梅剑之去路,,剑身一送,重重地拍在梅剑之的胸胁之上。梅剑之心系赵雯秀安危,内力未聚,被那剑身一击,胸口剧痛难当,五脏六腑犹如翻江倒海,忍不住“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另一边赵雯秀亦在生死关头,见梅剑之给他击得吐血,立时花容失色,口中大喊:“梅公子!”
“死到临头,还有闲心去关心旁人!”岳易之站在她身旁,阴恻恻地说道,逼近小腹的长剑渐缓几分。
龙吟凤对梅剑之生死毫不在意,但见赵雯秀受制,命悬一线,再也无法冷静,手自怀中悄然一摸,倏地挥出几枚三棱铁镖,刷刷刷刷,齐齐掷向岳易之。
岳易之见暗器袭来,丝毫不见惊慌,扣住赵雯秀往身前一送,竟是将她当做了肉盾,去挡击来铁镖。这一下在场的几人惧惊,龙吟凤想要收手撤阻,已然不及。
就在那铁镖将挨上赵雯秀之际,韩万仇忽地掠至她身前,剑光一荡,叮叮当当几声,将那暗器悉数击落。
岳易之眉头一紧,喝道:“你干什么?”
韩万仇按住他手背,说道:“岳师弟,切莫冲动。”他回头望了眼在场的梅、龙两人,压低声音道:“你我此行,原为寻人,岂可因一时之气,将事情闹大?”言下之意却是:“若在此地,你杀了此人,那便是结下了不可解的深仇大恨。”
岳易之却道:“怕它作甚!”手背一抻,震开韩万仇,长剑便朝着赵雯秀刺去。
便此当口,梅剑之和龙吟凤已双双迎近,龙吟凤凌空跃起,双爪如钢钳般紧扣韩万仇双肩,随后一个后空翻,运足全力将他掷出。梅剑之趁势急撩,对上岳易之手中长剑,自上猛地一击,对方长剑立时偏移方向,一剑刺了个空。
岳易之本就恼梅剑之适才突袭,这时见他又送上门来,轻“哼”一声,松开赵雯秀,将她一掌推开,全力以赴地对上梅剑之来势。
衡山剑法,剑走轻灵,招式之中,既有凌厉之风,亦不失飘逸之态。虽非繁复至极,却攻守兼备,自成一家,于江湖之中,独占一席之地。江湖中人论及剑法,衡山派的剑法,必是其中一谈。韩、岳二人,鲜少离山,沉醉于剑招之中,对于派中事务,向来不问,皆由掌门师弟陈煌近,及师侄秦黙风处置。正因二人专心致志,剑法日益精进,终达人剑合一的境界,衡山派上下无人能敌。久而久之,两人威名传遍江湖,得了个“衡山双绝”的美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