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婵默不作声,一句话也不想说。
翕砚忍不住,低声辩解道:“世子也知道是为难,我们姑娘刚到门口连口水都没喝一口,就被叫到夫人院子里去,然后奴婢就听说红砚姐姐被夫人罚了,夫人又让姑娘敬妾室茶什么的,然后又匆匆出去,奴婢还以为姑娘很快就能回来,没想到……”
“妾室茶?”谢怀则重复一遍这几个字:“这是敬的什么茶?”
“自然是行大礼,跪下给主母敬茶了。”卫婵说的云淡风轻。
谢怀则却感觉一股热气上涌,差点没能憋住:“你给她敬的哪家子茶,她还让你给她跪下了?”
卫婵只是看了他一眼:“她是妻,我是妾,她是主母,我是被她管制的,她让我行大礼,敬茶给这个主母,不是规矩吗?”
狗屁的规矩!
谢怀则很想骂人,却骂不出口,他是最讲规矩的,之前也多次跟卫婵说过,要她不能对主母不敬,
现在不是卫婵对主母不敬,是那位主母率先发难,敬茶是应当,可跪着敬茶,她又不是奴妾,为何要受这种磋磨。
一想到,眼前这人,跪在地上,低三下四,捧着一盏热茶请孟秋蝉吃,孟秋蝉却高高在上久久不接,在她面前立威的样子,谢怀则都要窒息了。
明明是他说过,要她敬爱主母,现在他却开始后悔。
除了自己,卫婵低任何人一等,他都是,无法接受的。
更不要提,借着喝妾室茶,闹出这么大的事,孟秋蝉的刁奴故意为难她,这些年,谢怀则的养气功夫已经很到家,有些人得罪他,不痛不痒的小惩一番也就过去了,得罪的狠了,他谈笑风生间,把别人一家子斩尽杀绝都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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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总说他有时行事手段过于狠绝,小心被陛下猜疑。
然而他心中有个度,那些犯到他手里的部分官员,都是陛下一心绝对要拿下的,对于陛下想要放过一马的人家,他也不会自讨没趣去碰。
孟秋蝉,这个女人,他分明警告过她好几次,要她本本分分,当好这个招牌,他自会保持她的体面和孟家的富贵,可她却屡次三番的试探,还纵容刁奴,谢怀则正要说点什么,就见红砚红着眼睛,红着脸从厢房走了过来。
“姑娘,你没事吧?”
屋内除了医女,只有谢怀则一个男子,卫婵要看伤上药,穿的清凉,被丫鬟们看见了,倒也没什么避讳。
红砚一见到她身上的掐痕和烫伤,顿时就抑制不住了,倒头痛哭:“我的姑娘,都是奴婢的错,没护好您,弄得这一身的伤,今天可遭了罪了。”
她的脸上还有宣红的指痕呢,却一说出口的话便是担心卫婵,卫婵也落了泪:“你为何自责,又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让你跟着我受这样的委屈,从前你在世子身边,谁敢这么欺负你的,是我没本事。”
主仆俩对着落泪,谢怀则深深的拧起了眉头。
医女望了一眼谢怀则,有些不知所措,谢怀则长叹一声:“好了,红砚,别再我面前装模作样,这件事我会给你们一个公平交代,你在这里哭,医女还如何诊脉。”
红砚一噎,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巴掌印:“世子好生偏心,您瞧瞧奴婢脸上的伤,奴婢自跟着您,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见谢怀则心烦,她急忙改口:“奴婢倒也罢了,干的就是伺候人的事,夫人瞧奴婢不过眼,罚也罚了,奴婢认,可凭什么让一个老嬷嬷磋磨姑娘?姑娘这些日子吃的苦头还少吗?连您都疼爱姑娘,何曾对姑娘这样过?夫人还想给我们姑娘改名字,那嬷嬷非说我们姑娘闺名冲撞了夫人,夫人又不是我们这些奴婢,更不是阿猫阿狗的,为何要跟奴婢似的改名字?”
是很拙劣的上眼药,可红砚平日也不会这样,这一次是真的逼急了。
而且有句话说得对,他都不舍得如此对待的人,孟秋蝉凭什么。
看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谢怀则心疼同时,却更觉愧疚,是他强行要她做妾,要她留下,明明承诺要好好保护她,却在回来第一天,就让她遭了难。
医女正在给卫婵把脉,此刻却微微蹙眉,面有难色。
谢怀则有些紧张,忙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