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钉杻收监以后,邱维屏来到杜延年府上。杜延年早知道他在审问谢昕、而且审完之后一定会来找自己,因此已经提前遣人将罗汝芳请了来,此刻正边喝茶边看罗、范两位先生对弈。
“邦士来啦,怎么样,招了吗?”杜延年笑着问道。
“国舅爷都亲自将证据送到我手上了,如何能不招?”邱维屏接过杜延年递过的茶盏,将堂审过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儿子替父出头,父亲却来了个大义灭亲,令人心寒哪!”范夷吾皱眉摇头道。
“呵呵,尧卿心善,看不过去了!”杜延年笑道,“可这不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
“哦?为何呀?”范夷吾有些不解。
“一个小小的船伎,敢出面首告谢家嫡孙,没有谢家的首肯,你借她一万个胆子她都不敢!夜晚昏暗,偏偏能将衣服上的纹饰看的清清楚楚,眼神儿这么好吗?”罗汝芳边说边提走了范夷吾三颗子,“谢大将军要起复喽!”
“牺牲自己的独子,换来自己的起复,谢宣呐,啧啧,比我狠!”杜延年这话听不出褒贬。
“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人心思如此恶毒,便该千刀万剐!”范夷吾愤愤不平。
“你们别光说谢宣,先说说这谢昕吧!”邱维屏见跑了题,忙将话题拉回来,“我总觉得这案子还有疑点。谢昕做下这事不可能告诉任何人,那谢宣是如何得知的?那船伎又是如何得知的?她说是谢昕酒后失言,可我是不信的。罗先生也说那船伎是得到了谢宣首肯才去首告的,若是如此,她和谢宣又是如何勾结在一起的?我总觉得这其中少了一环。再者说了,按谢昕所言,他意在纵火,并不想杀人,按现场勘验来看,香油也确实都在院中,不在屋内,那为何程翰林一家八口无一人跑出来呢?这也是个疑点啊!还有,到底是定谋杀还是过失杀?若定了谋杀,杀一家非死罪三人以上者属于不道,在十恶不赦之列,死罪不得请议,那这孩子死定了;若定了过失杀,则不属于十恶,可以八议,按律可以减等不死,可那样我又觉得有些对不住程翰林一家。你们怎么看?”
“船伎的事,让人查查不就行了?你要是不方便,惟师,您帮个忙如何?我知道德甫在花船上有人,这是他一贯擅长的!”
罗汝芳笑着点了点头,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