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遵命!”在堂威之下,崔与上心里“嗵嗵”打鼓,再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即便曾为二品大员,但三司奉旨审案,无论多大的官均可动刑,因此邱维屏“大刑伺候”之语倒也不是吓唬人。他毕竟已年过古稀,扛得住几板子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综合崔家庄头、管事、田主及官府存档可知,你崔家二房名下的田产有将近一半是纳献而来,可有此事?”邱维屏沉声问道。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崔与上未做任何辩解,痛痛快快地认了罪,不但承认纳献之事甚至主动招认当年如何勾结卢敦礼等人陷害罗汝芳、火烧证据等事实,又竹筒倒豆子般将崔家其他几房的纳献之事也都一一道来,可以称得上是一人团灭整个崔家,听得邱维屏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了。
邱维屏不知道的是,崔与上的痛快认罪是有原因的。
就在前晚,祁翀到大理寺狱探访罗汝芳,被关押在罗汝芳不远处的崔与上看到了这一幕。他不认识祁翀,但却认识罗汝芳,也很快从他们的对话中确认了祁翀的身份。
因此,祁翀走后他立刻唤来了狱卒,以头顶的一支白玉簪换来了狱卒的消息。那狱卒将祁翀与罗汝芳的对话原原本本地讲给了崔与上听,吓得他心惊肉跳。
从二人对话可知,罗汝芳一直在劝秦王慎杀,而这位年轻的殿下却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将崔家赶尽杀绝,对于恩师的劝导明显有些敷衍。
有些人越老越怕死,崔与上就是这种人,“好死不如赖活着”是他如今最大的信条。
祁翀的态度让他彻底死了心,对能够毫发无损走出大牢已不抱任何希望,就算人能活着出去,家财也肯定是保不住了。
因此,他打定主意,彻底放弃抵抗,争取多拉些人下水,期冀陛下和秦王能看在他这条老狗还能咬人的份儿上给他留条活路。
因此,他不但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又将整个家族的不法之事抖了个底朝天,还捎带手将自己知道的其他家族的纳献之事也检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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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供述持续了差不多整整一天,邱维屏贴心的让人给他搬了把椅子,旁边摆上了茶水。记录的书吏已经换了三茬了,手脖子都快写断了。直到傍晚时分,崔与上的精神终于萎靡,该说的也都差不多说完了。
在崔与上积极配合的基础上,第二天对崔隐的审讯就简单多了。
看完了崔与上的供词后,崔隐面如死灰,知道抵赖无益,便也供认不讳。
随后,罗汝芳和袁继训、梁颢也分别录了口供,对当年之事的疑问一一进行了解释。
下午,审理卢家涉案事实。
卢家被带过来过堂的是卢家另一房的房头,名叫卢复休,是卢敦礼的隔房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