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说您长期饮食不足,是不是南唐皇室虐待您了?因为我的存在吗?”
“不,没有人虐待我。”田孟晴轻声道,“父皇、母后气我、恼我;大哥、二哥怨我、恨我;其他弟妹不理解我,但没有人有意虐待我。是我自己心中烦闷,不思饮食,真要说苦那也是我自己在自苦。”
“这是为何?”
“做为女儿,我不是个好女儿,不奉父母之命与人野合,无论如何都是失德之举,令父母蒙羞;作为大唐公主,我受国家奉养,却放走了敌国太子,更是有叛国之罪。以上无论哪一条,父母、兄长都有将我处死的理由,他们没有这样做,对我已经算是宽容至极,因此我不恨他们。哪怕是屡次想置我于死地的二哥,我也不恨他,站在他的角度,我是皇家的耻辱、国家的罪人,死有余辜,他的所作所为又有何错?”
“您自己也觉得自己错了吗?”祁翀困惑道。
“错了,但不后悔,”田孟晴淡然笑道,“一见枫郎误终身。错便错了,死便死了,又有何惧?我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保护好你,你这些年过的也不轻松吧?”
“我很好,父皇很疼爱我。父皇驾崩后,又有姑祖母和义父、义母照顾我,韩炎更是对我无微不至。”
“给我讲讲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吧?”田孟晴满眼含泪,抬头望着祁翀。
祁翀努力调动着原主的记忆,讲述着原主记忆中关于童年生活的一切,又讲了许多望州的往事。田孟晴就那么笑眯眯地听着,也不说话。
直到天色逐渐黑透,耳畔传来了均匀的鼾声,祁翀这才发现田孟晴已经睡着了。也许是白天过于疲劳,也许是止疼药发挥了作用,田孟晴睡得极为安稳,睡梦中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祁翀轻轻扶着田孟晴躺下,给她掖好被角,又从怀中取出一块月饼放在了她的枕边,轻声道:“中秋快乐,母亲!”这才悄悄退了出来。
门外,翠微和韩炎也坐在廊下叙旧,见祁翀出来忙站起身来。
“母亲睡着了,有劳翠姑姑照顾她,我明早再来看她。”
“少主客气了,照顾公主殿下本就是奴婢的本分。”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您这些年来的照料。”
祁翀这句话却惹得翠微伤心起来,她鼻子一酸便要跪倒:“奴婢没有照顾好殿下,奴婢有罪呀!”
“您别这么说,母亲患病也不是您的责任。”祁翀忙将她扶起,好言安慰,“今日您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诶!”翠微抹了抹眼泪突然想起一事,便道:“少主,那位菱儿姑娘你打算如何处置?”
“翠姑姑有什么打算吗?”祁翀料定她不会无缘无故提起第五菱,便转头问道。
“那也是个可怜的姑娘,此前就算有错也是被骗的。公主殿下答应免她一死,还望少主成全。”
“好说,此事便交给韩炎处置就好。”
“多谢少主!”
辞别翠微,祁翀示意韩炎跟他进了正堂,随手又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