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糊涂,臣罪该万死!”柳明诚此时心中愧悔万分,不禁也流下了两行浊泪。
“死不死的先不提,不过,义父,你可是真的给朕出了个难题啊!”祁翀挠挠头望着柳明诚无奈地道,“此事你若不提,朕至多当老薛尚胡说八道;可你宣之于口,朕便不能当此事从未发生过,否则,朕岂不成了你的同谋共犯?
可此事毕竟不宜公开——总不能真的灭九族吧?唉!到底如何处置你才是最合适的呢?要不你自己说说吧,朕到底该不该罚你?”
听祁翀言语中有回护之意,柳明诚再次躬身道:“回陛下,不管大行皇帝之死与臣有没有直接关系,臣都不能不受罚,否则君威何在?何况,陛下一向主张‘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岂可因臣一人而徇私?若因臣一人而累陛下声名受损,则臣之罪更是万死难赎!罪臣求陛下赐鸩酒一杯,对外便说因病暴毙即可。请陛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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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柳明诚的一心求死,祁翀无奈苦笑:“倒还真是万全之策,既正了国法,也免了朕的为难,还保全了家人!可就是漏了一样——朕要成为断错案子的昏君了!”
“这......陛下何出此言?”柳明诚满脸不解。
“严格说起来,大行皇帝之死你到底是否需要负责其实是难以断定之事。你存了弑君之心又付之于行动,结果呢?大行皇帝也的确是驾崩了,如此看来,你是有罪的。
然而,大行皇帝之死与你的行为是否有直接关系却是存疑的,他本就有遗传之症,又生性嗜甜,就算没有你送进宫的厨子和水果,他的病早晚也要犯,你最多就是加速了这个进程而已,但却不是主因。这样看来,真给你定罪似乎也有可能是桩冤案!
既是疑案,那么定死罪无论如何都是重了些的!”
“陛下何必为臣开脱呢......”柳明诚不能理解祁翀的法治观念,只以为祁翀是在想方设法为他脱罪。
祁翀摆摆手道:“倒也不是有意开脱,的确是存疑,不宜论死。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流放吧!流三千里,如何?”
“三......三千里?”柳明诚愣了,“陛下,我大渊律法中流刑最高不过两千里,毕竟从京城无论往哪个方向都没有三千里那么远啊?”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祁翀走到御座旁边挂着的舆图前伸手比划了一番,“喏,这里,正好三千里!”
柳明诚望着标记着“南越”的那块地方越发糊涂了,刚欲开口,随即恍然大悟:“陛下是要臣征伐南越?”
“不仅是征伐,征伐之后还要留在那里将那里治理好!如何?”
柳明诚刚刚略微放松的心情顿时又揪了起来。南越烟瘴之地,水土尤恶,毒蛇、毒虫更是威胁生命,自古以来都是中原人眼中的畏途。
果真是个流放的好去处啊!柳明诚的心中泛起一阵苦涩,可事到如今哪还有他推托的余地?
“臣领旨谢恩!”
“登基大典之后便去吧,这两日多陪陪姑祖母和弟弟妹妹们。”祁翀说完,便挥手让柳明诚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