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墀本也想跟着一同告退,却被郭怀安拦住,不得已,只能陪着一同入座。四人就这么围着茶桌坐下,李密先老神在在,并不着急开口,亭中落针可闻,寂静的吓人。
因李密先、区云溪二人身份敏感,郭怀安也不敢主动开口,生怕被有心人听了去,使得家族受到牵连。李密先似是看出了郭怀安的顾虑,笑道:“郭老请放心,有岛王在此,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你我大可开诚布公,畅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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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怀安看了眼云里雾里的儿子,苦笑道:“老朽这几十年来,衣食无忧,本想着将那段过往带进坟墓里,不曾想,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老朽有一事不明,阁下如何得知我郭家与郭元的关系?”
李密先也不隐瞒,直截了当道:“实不相瞒,我二人这半月时光已走遍梁国各大州城,只为重新笼络起家师早年间辛辛苦苦在梁国境内布下的内应,只可惜晚辈道行不够,仅凭家师的名号,仍不足以让这些人心甘情愿追随,正一筹莫展之际,家师的一封锦囊,将晚辈指引到了这里,说实在的,晚辈也没有想到,我那位师弟竟是出自阳曲郭家。”
郭怀安闻言,苦笑更深,叹道:“李先生此言差矣,非是郭元出自我郭家,而是我阳曲郭氏,实为郭元家族仆人。”
此言一出,不仅是对此毫不知情的郭文墀,就连李密先、区云溪也是震惊无比,以阳曲郭家的显赫地位,竟也只是郭元家族的仆人而已。
李密先自嘲一笑:“看来在下的功课做的还不够到位,让郭老见笑了。”
郭怀安笑了笑,开始追忆往昔:“老朽本姓尤,自幼便进入郭家为仆,虽是主仆,可主家并未将我视为下人,后来更是赐姓,老朽这才改名为郭怀安。当年老主人富甲一方,很快便遭贼人眼红惦记,在当年那场劫难来临之前,老主人鼎立相救,我郭怀安才侥幸能活,归根结底,我郭家能有今天,全依仗老主人一家。之后听闻老主人仍有一子尚在人间,老朽本想着将这份家业如数奉还,可小主人却不愿收回,并让老朽安心活着,不必去管那些陈年往事,出于私心,老朽便将这些秘密深埋心中,连我那三个儿子都不曾透露,之后京城内传出小主人身死的噩耗,老朽在伤心之余仍有一丝庆幸,这世间再无人知晓老朽身份,所以说,阁下的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知晓这等秘事?”
李密先笑道:“家师名讳轩辕策,乃是当今第一谋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郭怀安神色激动道,“可老朽仍有一事不明。坊间传言,李先生与我家小主人向来不对付,这次为何会想到借助老朽家族的势力?说句实话,单凭你与我家小主人的恩怨,老朽能与你同坐一桌,已经很仁义了。”
李密先抚掌大笑:“郭老快人快语,很和在下的脾气。”忽的站起身来,摇头苦笑道:“世人只知我与郭元不和,却不知我二人恩怨再深,说到底仍是君子之争。更何况十几年的同门情谊,纵有仇怨,仍不妨碍郭元成为在下心中唯一认可之人。如今我那师弟死在了庆阳城里,而他毕生心愿不过是推翻冯氏王朝,与心爱之人浪迹天涯,我这个做师兄的,生前帮不了他,只想在他死后能完成他的遗愿,等到哪天我李密先也驾鹤西去,在黄泉路上碰见郭元,能求个安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