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李毅打断了沈非的思维,“接下来您去哪儿?我……”
沈非想在清江府转转,还有一个时辰就得回去了,看小徒儿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想跟着自己混,可是以目前的情况,恐怕是不能带他回村,现在官兵通缉正严,出城进城都是个麻烦,再说了,他还有个姐姐,这就更不方便了……
于是沈非摸了摸李毅脏兮兮的头道:“你先去澡堂洗洗干净,换一身干净些的衣衫,给你姐姐带些好吃食,明日一早,我们还在此汇合。对了,银钱够吗?”
李毅盘算一阵,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随后道:“够了!”他想的很简单,今天把身上的银钱花光,明日有师父指点,还怕没有进账么?
沈非今天心满意足,兜里还有一两银子,便想着去消费,买米买肉打酒,这么长时间天天野菜秫米粥,嘴里淡出个鸟来。
……
清江府比不了京城,但也规模宏大,沈非没有目的的溜达,恰巧在路边遇到打盹的马达,便把箱笼放在骡车里,俩人一起闲逛,不多时已经买了两斤猪肉,五十斤白米,花了两钱银子,羡慕的马达直撮牙花子,心说还是读书人厉害,随随便便上街卖字就吃香的喝辣的,他哪儿知道沈非今天是遇到大单了?心里便盘算着让他家那个六岁的小子也跟着沈非读书认字,不求功名,多长见识也成啊!有了这个心思却又不好意思张口,便憨憨的跟在沈非后面,像个司机,哦,本来就是司机。
沈非二人随便乱逛,看到路边有个小贩高声吆喝,原来是卖鸡崽的,便饶有兴致的蹲下,问怎么卖?小贩说六十文钱五只,一钱银子给十只。
沈非讨价还价:“你这掌柜不厚道,一枚鸡蛋两文钱,不过是孵了几天,便要十几文,当真狡猾。”
那小贩叫屈道:“官人你有所不知,这孵小鸡哪是那么简单,老母鸡抱窝得二十一天,之前照蛋选蛋都麻烦的紧,抱窝时小心着咧,不能出问题,照顾老母鸡也是学问咧,官人不食人间烟火,当真不晓得其中关翘,这十文钱一只鸡仔,便宜的紧……”
沈非懒得听他絮叨,讨价还价,痛下杀手,以一钱银子买了十二只鸡崽,小心翼翼的放进骡车,心满意足的离开。
又逛了半个时辰,打了几角酒,买了些蚕豆卤菜,沈非邀马达晚上去家里小酌一杯,马达欢喜无限,欣然答应。
夕阳西下,二人驾车回村。
初夏乡村的傍晚,红日低垂,彩霞漫天,杨柳摇曳,微风吹拂,处处是沁人心扉的嫩绿,远处村落炊烟袅袅,好一副田园风光。
只是田地被官兵铁骑践踏的狼狈不堪,大煞风景,沈非不知道里正有没有把条陈递给县令,也不知道官府是否重视到了春耕,不过今天官兵倒是没有滋扰,天地间一片宁静祥和。
路上和马达闲聊,跑出租的往往消息灵通,马达说从昨日起,官兵大队人马便进驻了牛心山镇子,听说牛心山的贼人是清江府境内流离失所的乱民汇聚而成,去年清江府发了大水,有三个县遭了灾,朝廷赈灾不力,一小撮乱民铤而走险,落草为寇。又说朝廷前些时日逼的靖王全家自坟于靖王府,靖党余孽树倒猢狲散,杀了几个官兵,拿着人头上山做了投名状,也到牛心山落了草。
靖王府烧为白地,朝中重臣联名上奏,请求乾帝莫在大开杀戒,新帝这才勉强便下旨不再诛杀无辜,转而进山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