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和王虎对视了一眼。
他们便明白了什么。
许昌走上前,从自己的身上拿出干粮。
这个年代的干粮并不好吃。
就是拿死面给烙成了饼。
晾干之后绑在身上。
需要就水咀嚼半天才能够咽进肚子里。
许昌把这干粮递给面前的男人。
男人凸着两个眼球。
脸颊上已经一点肉都没有了。
整个人看起来跟一个骷髅头一样。
他看到许昌手上的干粮。
愣了许久。
才缓缓的结果放进嘴巴里。
仿佛品尝天籁一般。
甚至舍不得咀嚼。
也或许是没力气咀嚼了。
但他只吃了一口,便强撑着身子站起身朝房间里走去。
这个年代。
很多村子的村民,城池里面的百姓。
都不怎么欢迎他们穿着盔甲的明军。
因为大多数明军并不讲究规矩。
那些欺辱百姓,抢夺财产,夺人性命的事情可不少发生。
所以见到许昌和王虎这个中年男人才会下意识的想要防御。
显然这个房子里有他需要保护的人。
许昌跟王虎跟在这个男人的身后。
同样也进了屋子。
其他人则在房子周围开始部署防御。
一盏煤油灯缓缓地在这个房子里亮起。
许昌才发现房子里别有洞天。
这是一间土房,面积不大。
前面的炕上躺着一对年老的夫妇。
应该是中年人的父母。
来到土炕边的时候,中年人把地上的盖子打开。
里面居然还有一女人。
女人姿色不错。
只是太瘦了,有些皮包骨头。
怀里还抱着一个7、8岁大小的孩子。
同样这一家子人全部都面黄肌瘦,颧骨凹陷,眼球突出。
“叫个伙夫进来。”王虎说的。
中年人根本不在乎他身后两个军人在说什么。
他拿着饼子撕成碎块泡在水里。
先给父母吃了,再给妻子和孩子吃了。
这帮人不知饿了多久。
哪怕牙口不好的两个老人。
也好像恶狗扑食一般吃着水里泡着的干粮。
咬不动,也要硬生生地往喉咙里咽。
许昌和王虎也没有着急。
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们吃完手里的东西。
一直到手里的东西都吃完了,这帮人也终于有了点力气。
中年人才再次站起身。
刚才就属他吃得最少。
“几位军爷,不知道你们有何事?”
说着,中年人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家人都拦在身后。
至于为什么把家人放出来。
是因为他们手里有吃的,这帮人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还因为男人知道,自己挡不住这些当兵的。
不过当他看到军队里的伙夫开始用他们的灶台起火,开始做饭的时候,中年人的眼睛都直了。
“几位,我们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是太子殿下的天雄军,手里有些吃食,可以给你们做顿饭,但我们需要问你们几个问题。”
“问吧,问吧,草民葛二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当朱慈烺和孙传庭回到衙门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
依旧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百姓还是那些百姓,不过人数显然多了些。
但那些百姓的气色也太好了点。
如果不细心的话发现不了什么,细心一点会发现全是破绽!
全程张庆扬都没有跟着。
只有朱慈烺和孙传庭两个人。
到达衙门的时候,张庆扬也已经不在了。
“外面那些百姓,人数开始变多了。”
“没错,和本宫白天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朱老三!”朱慈烺喊道。
天雄军在城外,但朱慈烺身边肯定有属于自己的亲兵。
这些亲兵在这的目的是保护朱慈烺的。
朱老三就在其中。
听到朱慈烺的喊声之后,朱老三急忙出现在了衙门里面。
他望着面前的朱慈烺,急忙道:“殿下,属下在。”
“去外面和王琦光说一声,让他看看徐州军有多少人。”
既然徐州有总兵,自然肯定会有徐州军。
“是!”
朱老三带着命令离开了衙门。
不到一炷香的时候就又跑了回来。
同时,身边跟着王虎。
朱慈烺没想到王虎的速度居然这么快。
“怎么,你们找到原因了?”朱慈烺问道。
“启禀殿下,卑职从百姓口中大概得知了徐州如今的情况。”
王虎有些犹豫,似乎是在想着措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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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根据那些百姓说的,徐州城的大多数百姓,都落草为寇了。”
“啊?”
朱慈烺和孙传庭皆是大惊。
落草为寇……
徐州的百姓玩得这么花吗?
“没错,殿下,他们的百姓因为吃不上饭,在加上张献忠来攻打安庆,一个叫楚兴的人站出来,到处宣扬张献忠,于是,所有的百姓就都到张献忠那里,落草为寇。”
朱慈烺怎么也没想到,徐州城的百姓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没得。
朱慈烺在看向朱老三。
“王琦光那边的消息呢?”
以往跟在朱慈烺身边的都是王琦光或者黄麒英他们两个。
但这两人如今需要去控制着整个天雄军。
毕竟人数越来越多了。
而且朱慈烺也学会了制衡之术,让这两人一人管了三千。
所以他们暂时没办法跟在朱慈烺身边。
“殿下,王将军那边调查出来的情况是,徐州军本应有两万人,可现在只剩下一万五千人在营帐里。”
“那就对了。”朱慈烺点点头。
如今徐州城街道上多了这么多百姓,可是那些居住的房子却显得空空荡荡。
指不定到了夜里,这五千人都要离开徐州城赶往驻地呢。
可现在有一个问题,让朱慈烺非常的疑惑。
那就是张庆扬这家伙,为什么要粉饰太平。
按理说,徐州城治下百姓全部落草为寇。
也只能是徐州知县治下不严。
顶了天把他徐州知县的官帽给取下来。
而且现在这个时间节点。
大家懂得都懂。
本身就处在非常特殊的时期,即使被发现了,估计朝廷也不会把他给怎么了。
所以张庆扬根本没必要粉饰太平。
“查账!”
朱慈烺突然道。
他们就在衙门,查账对他们来说很容易。
朱慈烺一句话,县丞都要从家里赶出来。
很快,整个县衙的官员都到齐了。
得到消息的张庆扬,也急忙来到了衙门。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刚到衙门,张庆扬就问道。
“没怎么,就是想查查徐州的账本。”
朱慈烺是有这个权力可以查看账本的。
所以当他提出要求的时候,整个县衙肯定都要配合。
“徐州账本有什么好查的呀,我们徐州可穷了。”
“张大人这话说的,什么穷不穷,现在大明哪里不穷,本宫去任何城市,都要看一看城市的情况,需要帮助的话,本宫也能帮一帮,不需要帮助的话……”
朱慈烺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需要帮助的话,他肯定要顺走一些的。
“哈哈哈,我徐州包穷的。”
于是,朱慈烺真的就这么看了起来。
可经过一番检查之后,就如同张庆扬说的那样。
整个徐州城,粮食不过千石。
银子不过万两。
已经不是穷了。
对一个城池来说,简直就是穷得不像话!
可同时,朱慈烺又好奇起来。
“这么点钱粮,居然能够支撑徐州两万马兵的人吃马嚼,张大人真的是分配大家啊。”
听到这话,张庆扬的面色一僵。
下一刻立刻笑出声来。
“太子说笑了,那都是徐文龙弄的,他跟朝廷要了钱粮,每年他靠着税收也能自己弄点养兵。”
“税收?本宫怎么不知道总兵拥有收税的权力?”
张庆扬顿时沉默了。
但朱慈烺也没有大发雷霆。
显然,张庆扬想要通过这个事情去掩藏另外一件更大的事情。
查完了整个衙门的账本之后,朱慈烺停止了调查。
确实没什么好调查的,整个账本干净得跟茅房里的木戳子一样。
这上面甚至看不到张庆扬有过贪污的迹象。
账本被弄得很干净。
干净的有些不同寻常了。
朱慈烺点点头道:“张大人账本做得很干净。”
“诶!太子殿下可不要冤枉了卑职,卑职可没有这么干过。”张庆扬笑嘻嘻的模样,看起来就有恃无恐。
对此,朱慈烺点点头道:“行了,检查完了,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
“那太子殿下也好好休息,卑职等告退。”
于是,一群人离开了衙门。
衙门里只剩下了朱慈烺和他的人。
“殿下,掌门里什么都看不出来。”孙传庭道。
“能看出来那就说明张庆扬隐藏着更大的事情。”
“怎么说?”孙传庭有些诧异的问道。
“总兵徐文龙除了一开始,到现在就没有露过面,而刚才张庆扬故意把徐文龙收受苛捐杂税的事情说了出来,很显然,他想通过这个事情去隐藏更大的事情,毕竟我们的调查方向一旦转到了苛捐杂税上,很有可能和事情的真相就背道而驰了。”
“太子殿下大智!”孙传庭这一刻彻底佩服了。
朱慈烺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那接下来太子殿下,我们应该怎么做?”孙传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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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他已经打算彻底以朱慈烺马首是瞻。
“去找找那帮落草为寇的百姓们,找到他们,把他们剿灭了。”朱慈烺慢慢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之后道。
……
大王庄在徐州的西南方。
西南方里雄踞着一群马贼。
这帮马贼是最近出现的,人数很多,足足有两万之众。
杨迪挥舞着大刀,嘴巴里都是碎碎念。
“这两个狗日的,把这么多百姓都扔到了我这里,不给一分钱,也不给一粒粮,想着让老子来养这么多人,他们怎么这么大的脸?”
一边骂,杨迪一边带着人来到了大王庄。
大王庄的村长在三天前就已经找到了他们,愿意给全村一半的粮食。
只希望他们不要来找大王庄的麻烦。
大王庄是一个大财主的。
财主姓王,整个村子都是他的佃户。
但同时这个财主也算是有良心的。
在大王庄的村民也能勉强吃个饱,有个落脚地。
当周围村子时常有人饿死的时候,他们村子没一个饿死的。
但因为这个村子是徐州的地界。
再加上村子里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护卫队。
都是财主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