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严吿见了很多,比她在学校里面见到的还要多,但大都是千篇一律的颜色;寒冷洗去了黄金年代缤纷的色彩,世界这调色盘上只剩下了不多的颜料:白色、蓝色、沉重的幽蓝色、冰冷的金属色,连远方的行星发动机旁的闪雷和天边的暴雪墙也是冷的,逐渐升起的太阳还是冷的,大地和天空是清一色的冷色调,世界都笼罩在这没有生命的坚硬的色调之中。
运输机飞得不是很高,透过舷窗看不清大地的细节。严吿将安全带解得很松,方便她靠近舷窗看外面。她时不时就会看看远处J20C的引擎,确认自己就是在天上飞着,下面的世界不是地毯,却似毛绒。飞机的颠簸感像是坐车一样,上下形成的气压差仿佛坚硬的陆地,大差不差的。
她记得这一路上应该有似龙盘踞的山脉,那应该是白色的隆起,仿佛是雪下的寒虫,但这出发后的一个多小时以来,只有片脊块峰。地上还有大片的巨型机械在雪中静置,那些大型器械都被寒冷染上了新的颜色,冻色寒颜。严吿望见,感觉那些在地面上被冻浊的钢铁巨兽像是千万年之前的恐龙,她的心中突然闪过霎时的难过,人类会那样吗?
她不知道哪里曾经是高耸的山峦,也不知道哪里曾经是低洼的裂缝峡谷,河不见河,江不见江,皆眠于雪下,所有的地方都被皑皑的白雪所覆盖,散发着幽蓝色的光。
小学的地理地图册和课本中用的世界地图还是老版的地图,是在2029年做移山计划全球地质初步相关调研探测考察的国家考察队和联合国考察组顺带给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做出的更详细详实的世界地图。书上的山川河流都没有改变,插图也都是以前的插图,那美丽的样子,那色彩缤纷的世界,与现在相比,现在的地球像是另一个星球了,存些矿藏的山脉被重工业机器在几年之内夷为平地,河流也因此产生了新的冲积而改变了流向,又或者平原变成盆地,盆地变成丘陵。
雪很好看,但在下一个近日点,严吿知道这些雪又会融化成水,冰冻沉睡的海洋又会掀起愤怒的狂澜,暴雪会变成暴雨,夹杂着疾风,下面的一片雪白将变得柔软和透明,会变成起起伏伏的动态一片,就同看过的纪录片里面一样,海啸如猛兽般铺天盖地涌来。
向北的这一路,严吿看到了大地的疮痍,城市化的大发展将城市的范围扩展到了郊区甚至是新农村,城市的边缘很齐整,一排排的高楼被月尘砸得像是一个个扭曲的巨大艺术品,它们批霜破败又坚持的样子仿佛对天宣泄着什么,对世界展示着什么,但更多的是无力感,文明的岁月在恢弘的宇宙面前,仅是一瞬,又不堪一击。
残破的城市让严吿十分向往,街道隐隐可见,是在阴影里更细的一条灰色丝线,高耸的建筑玻璃反射着四面八方的蓝色光芒,这光进入严吿的眼里,就变成了曾经的日子,文明诞生和发展的些许岁月吧,里面有生活,真正的生活,也一定充满了宝藏。
运输机很快飞离城市群,飞离了阴霾的云层,有过一阵的晴天,才知飞入了蓝色的森林,飞机中的人不得不带上墨镜。天空晴朗,云层被甩在后方的地平线上,天空被行星发动机照得很亮,不见星斗,层层次次最远的宇宙深空呈现一种幽暗的深蓝色,那些粗亮的光柱像是从天上射下来的一般,行星发动机只是一个接收的巨大装置而已。
飞出国境之后,战争的痕迹更为明显了,被翻出的焦土,落雪很薄。有人在地面上走动的痕迹,亦有些渺渺轻烟,凌冽的寒风撕扯着白色的绒皮,雪浪猛烈地扑涌向远方的城市群,一座曾经被月尘砸穿又被岁月侵蚀的高楼终于在暴风的猛扑中倒下了。
在城市的边缘,有人在活动,他拿着一个燃烧的火把高举双手,向着天空大幅度挥舞着双臂。再远一些,有些空阔的地方还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用黑焦石摆上的大大的“HELP”或“S.O.S”的字样,或许时间很近,也或许有好几年过去,字母的大部分被大雪掩埋了,石头七零八落。
飞行中途遇到了一点问题,不过不麻烦,原定航线上急速形成了暴风和乱气流,运输机机长和J20C飞行员商议之后,决定暂时改变航线,向东西伯利亚飞行,绕过大片的风暴区,避开乱气流,然后继续向北飞行。
突然,左前方的J20C突然机身向外侧偏转,迅速向下沉去;与此同时,下方白色的绒毯上绽开了亮色的花朵,将黢黑的冻土翻出,如一滴墨水打在了白色的柔纸上,青烟迅速散去,眨眼不见。
机舱内的红色警报灯没亮,这不是危险的情况,也不是特殊的情况。严吿转头一瞧,贺冰靠在座椅上睡着了,刚才她还在查看放在腿上的一堆文件。
没一会战机就回来了,无事发生。
俄罗斯SU57超音速战机在运输机下方垂直距离200米处由东向西飞过,飞得很快,它早就突破了音障,拖着被撞击的空气和音波向西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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