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千余镇民徒步随行,一路走的极为缓慢,五天不过三百余里,急的想要赴任的卜屠玉团团转。
沿着背驼山脉穿过望州,来到幽州地界,所见之处终于有了青绿色,草芽和嫩枝散发出盎然生机。
队伍阵仗如此庞大,途径城关,难免受到当地官军盘问,好在有铁鹞子和十八骑开道,一路畅行无阻,当地官员来献殷勤,李桃歌陪笑陪聊陪吃喝,哄到对方心满意足才作罢。
宴席散去,李桃歌回到客房,呈大字状瘫倒在床,赵茯苓帮他脱掉靴子,用早已泡好的绸巾,帮他擦拭着面部和双手,轻声道:“每次赴宴都那么累,像是散了架,公子官比他们大,出身比他们好,何必要劳累相陪呢?”
李桃歌闭起眸子呢喃道:“官场就是这样,讲究一个人情送往,不赴宴,他们会觉得你瞧不起人家。四品刺史,五品将军,六品郡守,七品县令,听起来似乎官职不高,其实都是当地土皇帝,万万不可小觑。”
赵茯苓轻捶大腿,问道:“可是我记得公子出京城时,很避讳与当地官员见面,所有送礼和设宴的,见都不见,为何到了地广人稀的东边,反而见到官员就赴宴呢?”
李桃歌勾起嘴角笑道:“小丫头,里面的学问深着呢。”
赵茯苓兴致勃勃道:“那公子就教给我呗,闲着也是闲着,当听故事。”
李桃歌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一,我是送妹出嫁,一言一行皆为李氏相府,随意收受贿赂,不是给父亲脸上抹黑吗?”
手指一根变两根,“二,京城附近的州府官员,当晚和他们聊了什么,天不亮就能传入宫里,所以不能和他们走的太近,对于双方都没有好处。凌霄城周边的州府大员,尽是圣人和赵之佛嫡系,聊的再天花乱坠,他们也会把我当外人提防,干脆爱搭不理,省的瞎耽误工夫。”
李桃歌换了个舒服姿势,竖起三根手指,想了想,欲言又止。
东线这道兵甲长城,涉及到的辛密太多,说给小茯苓,她又听不懂,传入她耳中,百害而无一利。
不提为好。
小茯苓正在等待公子下文,见他迟迟不开口,把手指缩了回去,心中了然,笑着说道:“我去给公子取汤药。”
一想起那些黏稠发苦的补药,李桃歌不禁皱眉道:“今天就不喝了,像是青楼里清倌人一样,陪说陪笑,灌了满肚子酒,哪里还有空闲地方放药,暂且记在账上,明日一早再喝也不迟。”
小茯苓不知从哪拎出来一个账本,“公子,你都记了七次账了,又日日饮酒作乐,这病何时才能好?不行,今夜必须得喝,要不然到了琅琊之后,只能趴着享福了。”
望着娇小身影离开寝室,李桃歌瘪嘴道:“不是说茯苓能使心安吗?咋成了小管家婆了?”
唠叨完,从怀里掏出张燕云所赠丹药,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留着,虽然不知张燕云所说最后一枚是真是假,药效确实惊世骇俗,半只腿跨过鬼门关都能拉回来,不愧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灵丹。
这几日气力稍有增长,已经能缓步行走,不过修复神识毫无寸进,约莫要有一个漫长过程,既然能行动自如,这枚灵丹暂且留着,按照自己这莽撞劲头,指不定哪天要靠它来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