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索良久,蓦然想到此次孟国决堤一事,低声道:“玄一,拿水利图。”
春汛又叫桃花汛,若是此次孟国去年便加固堤坝,今年也不会突然决堤……
她想到大晟境内的浊河,突然灵光一闪。
玄一将水利图放在案桌上,周尧目光落在浊河的源头,沉默良久。
浊河拥有诸多支流,若是将每年的春汛水截流储蓄,流水量少了,决堤的可能性也小了。
她暗自思索,又道:“北部地形图。”
周尧瞧着桌子上的地形图和水利图,良久不言,直到看见某处地形,眼底突然又亮起。
她将两张地图拿到一边,继续提笔落字。
既然要用湖泊蓄水,这个水也要有所用处,可以注入沙漠之中,另一方面种树还能防治风沙,又能减轻河流量。
她将自己的设想写在奏折之上,让工部派人前去实地考察,若是能成将是一个壮举,若是不成,又能实地考察到浊河上游的实际情况。
日光西斜,周尧将重要的处理完毕,侧眸看着那一堆码的整齐的奏折。
方辞礼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轻声道:“陛下,绝大多数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他顿了一下又说:“张御史写了……嗯,您自己看吧……”
实在是一言难尽。
周尧抬手接过,双手展开,还没有完全展开……
她眉眼直抽,清了清嗓子:“这说的什么?”
这得目测八尺长吧……
方辞礼低头抿了一口茶,神色不自然道:“张御史去京都城郊的一日感受,末尾说,陛下广施仁政,百姓安居乐业,实乃大晟之福……”
他似是想起什么,又说:“奏折中间写了一个故事,是一个农家女被夫家欺负,但是农家女知晓大晟律令,状告了夫家一事……张御史说您……陛下英明,让女子能状告自己的不平之事,大晟未来愈加强盛。”
周尧拿起折子寻了半天才找到那寥寥数句,默然的将奏折合上,心头那股气无形之间已然荡然无存。
政治清明,女子也能拿起律令保护自己。
她良久,欣慰地叹道:“正是朕所期盼的,如此,甚好!”
方辞礼懂事的将奏折打开递给她。
周尧抬手接过,直接落笔。
几十本奏折不过用了不到一刻钟,便全部解决。
她搁下笔,若有所思道:“听闻孟国国都也有一家天下汇,今日我们去尝一尝?”
方辞礼跪坐在她身侧,抬手给她按揉着手腕回道:“天下汇?可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周尧想到那次的经历,轻笑道:“朕曾经去过一次京都的天下汇,瞧见那个牌匾,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及你和泊舟的字。笔力差了点。”
方辞礼闻言抿唇一笑,靠着她道:“陛下对臣侍的评价这般高吗?”
周尧摸了摸他的脸,宠溺一笑:“辞礼,你在朕心里,评价一直很高……”
若是苏憬像兰花一般,顾泊舟则像菊花,方辞礼更像是坚劲的绿竹。
别人没有去过的高处他去过,他却从未因此张扬,甚至还不顾身份,耐心教孙小侍读书识字。
他就那样坚韧不拔,清新秀美,如同竹子一般在生长在后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