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又复而坐下,眉梢微挑等待他的下文。
南梧颔首道:“那座山看似平静,却暗藏杀机,你在刀尖舔血多年,想必也能感知到。”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已经熟睡过去的某人身上,压低声音道:“大家都不想她遭遇不测,所以我们得提前有所安排,而不是让刀子真的抵在脖子上。”
玄一顺着他的目光落在那道身影,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又侧头看向面前的青山,声音低沉道:“有四波势力,其中有一波,来自宫里的宁妃。”
方辞礼听见宁妃居然派刺客暗杀陛下,不解地追问:“若是说宫里那位出手,我都能理解,倒是宁妃?为何?”
南梧同样也疑惑,他们一行人与宁妃打交道就那一次,居然还想要他们的命。
玄一想到无影司传来的密报,犹豫了一下说:“有些渊源的。”
他嗓音出奇地带着一丝同情:“与宫里的宁侍君有关。”
方辞礼和南梧更加不解了,容烨嫁去大晟不是朝廷上的事吗?
宁妃乃是后宫之人,断然不可能插手到国与国之间的交往。
玄一瞧见他们眉间藏着的不解,微微抿唇,思虑了一下说:“陛下此次派属下查了一些往事,我不能详说,但是宁妃不配为母。”
南梧恍然想到给容烨治病的时候,身上有些伤痕似乎……
他猛然惊醒道:“当时阿尧让我给宁侍君诊治的时候,我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些不是刀剑伤,更像是妇人的发钗留下的痕迹。”
南梧转头看向玄一直白的说:“所以宁侍君生病期间,不光有二皇子和四皇子,其实还有宁妃的手笔。”
方辞礼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听见他这番话,良久缓缓开口:“我在宫中之时听见有人嚼舌根子,说当年的宁妃并不得宠,但是宁侍君自小深得周皇喜欢,不仅早早封为宁王,当时的宁妃却连封号都没有,只是普通的孟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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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心微蹙继续说:“直到容烨醉酒妄想杀皇后和周皇,周皇震怒……没多久就传出容烨大病一场。”
南梧默了一瞬,接过他的话说下去:“然后宁妃就踩着自己的儿子上位,博得周皇的同情,整整五年,不仅不求医,甚至放任容烨在王府自生自灭?”
若是重视这个宁王,江湖上早就传出寻医的消息,而那五年他在江湖上行医,却并没有听到这位宁王的任何消息。
玄一见他们猜的七七八八便也不再说话。
南梧沉思了一下,支起头道:“言归正传,宁妃杀阿尧是因为她娶走了容烨?可是她不是还有一个儿子,若是这么针对容烨,说不过去啊。”
方辞礼眉梢微缓,想明白其中的弯绕,嘲讽一笑:“南神医,那个儿子可是至今没有封王,周皇难道察觉不到当年之事可是遭人陷害?所以他因为容烨的事对宁妃有些许愧疚之情……”
他抬了抬眸又轻声说道:“宁妃恨容烨,因为她的一切来源于这个儿子,疼爱的小儿子却因为自己哥哥的存在,周皇刻意压着不封王。”
想来这些年周皇应该有所察觉吧?
宁妃因为生下容烨而被封妃,又因为自己的儿子被封为宁妃,甚至连封号都是儿子的封号。
南梧听见这一席话沉默下来,他行走江湖多年,比这种恶毒的事也是屡见不鲜,但是这宁妃居然敢派杀手杀周尧,这是他绝对不能忍的事。
晌午,日头灼热,树影婆娑。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上来,甚至还有人高呼:“行人退避。”
周尧被这动静给惊醒,坐起来茫然瞧着底下传来的动静。
她侧头发现头下不知何时被南梧垫了一件衣服,递给他嘟囔着问:“谁啊,这么大的排面?”
方辞礼取出木梳将她的发髻理了理:“是皇后的仪驾。”
周尧抬手接过热茶,抿了一口说:“这是道观的茶水?”
她眼眸回转:“那个老道士呢?”
南梧指了指外面:“听说你已经歇下,自己在外面盘腿打坐呢,期间还有道士来送馒头。”
周尧待方辞礼理好发髻,起身道:“让人将这些东西撤下。”
张怀德听见她的声音,躬身答道:“是。”
当一切恢复如初,老道士也缓缓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