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的人觉得写得太过艳丽,不符合陶渊明的个人风格,容易把人教坏。
比如昭明太子萧统就曾说:“白璧微瑕者,惟在《闲情》一赋。杨雄所谓劝百讽一者,卒无讽谏,何必摇其笔端?惜哉,无是可也!”
他就说这《闲情赋》是陶渊明作品里的瑕疵,没写这篇就好了。
方东树曾说:“如陶渊明《闲情赋》,可以不作,后世循之,真是轻薄淫亵,最误子弟。”
他就说要是学了陶渊明的《闲情赋》,迟早变坏。
夸的人则觉得《闲情赋》好色而不淫,像这样的文章,就该多写。
比如苏东坡曾说:“渊明《闲情赋》,正所谓《国风》‘好色而不淫’,正使不及《周南》,与屈宋所陈何异?而统乃讥之,此乃小儿强作解事者。”
苏东坡就公然抨击萧统,说他是小孩子不懂乱说。
又比如鲁迅先生曾说:“陶潜先生,在后人的心目中,实在飘逸得太久了。但在全集里,他却有时很摩登,‘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节,空委弃于床前’,竟想摇身一变,化为‘啊呀呀,我的爱人呀’的鞋子,虽然后来自说因为‘止于礼义’,未能进攻到底,但那些胡思乱想的自白,究竟是大胆的。”
苏清欢自然是站东坡兄和鲁迅先生这边的。
那这《闲情赋》究竟怎么个大胆法,怎么个摩登法,且看接下来《闲情赋》整篇文章最具华彩的部分。
苏清欢清了清嗓子,继续念道:
“......
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悲罗襟之宵离,怨秋夜之未央!
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嗟温凉之异气,或脱故而服新!
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而枯煎!
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悲脂粉之尚鲜,或取毁于华妆!
愿在莞而为席,安弱体于三秋;悲文茵之代御,方经年而见求!
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节,空委弃于床前!
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悲高树之多荫,慨有时而不同!
愿在夜而为烛,照玉容于两楹;悲扶桑之舒光,奄灭景而藏明!
愿在竹而为扇,含凄飙于柔握;悲白露之晨零,顾襟袖以缅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