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福与小妹听了后却是一脸的诧异。
“刚哥你说什么呢!这本来就是我和小妹该做的事情。你是读书人,将来是要做大事、成大业的。再说了,这次咸鸭蛋的方子也是你从书里看来的,家里现在的钱能转过来,也都是你的功劳。现在咸蛋卖得这么好。接下来的活,就我们两个来做,你还是安心去读书。对了,你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赶紧回学堂去。耽误了这么多天,也不知先生会不会责怪。”
“是啊,哥哥做出了这么好的红心咸蛋。我在家里现在就是洗洗烧烧,活又不重。”
秦刚内心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什么。他明白时代观念的差异。眼下家里的此次危机刚刚有所缓解,还不是松口气讨论这些事的时机。
咸鸭蛋能成功卖出,至少一方面可以有望偿还徐夫人借来的银钱,另一方面则可以相对稳定地解决一家人接下来吃饭生存的难题。
而在眼前的这个时代,他目前所处的环境,就像父亲所说的那样,只能够按照原主的路径,认真地读书,然后去依次参加地方的解试,然后进京参加省试与殿试,只有通过科举能够最终考中进士,这才是像他们这类贫困的商户子弟几乎唯一的翻身之路。
所以,还是得听从父亲的劝说,明天先回学堂看看。
好在这几天,房间里的书也看得大差不离,秦刚对于这些书本的知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排斥。第二天一早,秦刚还未出门,就听着门外有人打招呼:
“秦掌柜好,你这几天红心咸鸭蛋卖得好啊!”
“哎呀呀,是王保长来啦,快快到院后坐坐,喝口茶。”
保长叫王麻子,与秦福年纪相仿,脸上的麻子是拜小时候得了天花却侥幸未死后所赐。但在这年头,得过天花却没死,这一脸的麻子就是幸运的象征。加上之后他为人热心,也好义气,就被街坊推举做了这里的保长,也算是半个官员了。
秦刚赶紧迎出来对王麻子作了一揖道:“王保长好,这边里面请。”
“小郎身体好了嘛!秦掌柜你忙,我和小郎说几句话就走。”说着,王麻子拉了一下秦刚,进到院子里后就止住了步子,又看看四周,似乎很小心的样子。
秦刚跟过来看王麻子是有话要说,便凑近些道:“王家叔叔有什么请指教。”
王麻子点点头,压低了声音说:“都是街坊邻居,我总是要照顾我们自己人的。上次你们找张员外家借钱,我是不晓得他们有心想要谋你家铺子的勾当,所幸你们还得及时,我也是把帮着把房契压得好好的。”
“明里我是不好得罪他们家的,但有些消息总是要带给你的。这两天,张员外家的人一直在打听你们是从哪里借到的钱,又是从哪找来的腌咸蛋方子。当然在我这里只会推说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你们自己也要小心防着点,对不对?”
秦刚赶紧点点头道:“还是亏得王家叔叔照顾告之,我们心里晓得了。”
王麻子瞄了瞄院里堆着的坛坛罐罐,说:“话我带给你了,也没其他事,茶就不喝了。”
秦刚赶紧拿过一封扎好的两只咸鸭蛋塞在王麻子手上:“您也知道,我们现在咸蛋出货太少,订货的都排了后几天了。这两只还是我们自家留着的。王保长带回去,给家里大妈【注:高邮方言,对婶婶的称呼】尝一尝。”
王麻子眉开眼笑地说:“都说秦家红心咸鸭蛋是高邮的一绝,你家大妈昨儿还让我家小子来排队,最后起得晚了就没排着,硬是在家里被敲脑壳子了。嘿嘿,那么,这个我这就不好意思啦。吃得好了,我也给你在坊里坊外地宣扬宣扬。”
秦刚躬身谢道:“那敢情是好,要是王保长都能说好的东西,大家自然是相信得不得了。小子在这里先再一次谢过了。”
“好好好,”王麻子拎了咸鸭蛋转身离去,“这秦家小郎病好了后,嘴里也比从前甜多了,说的话怎么就这么让人听着觉得舒心呢!”
注:宋朝物价在宋徽宗之前尚还稳定。物价最高的时候,米每石(60斤)六百文;盐每斤五十文;羊肉每斤五十文;一枚鸡蛋十二文钱;以此推算,鸭蛋会稍便宜些,收购六文、新鲜零售可卖十文钱,之后还会相应降价。本书中将红心咸蛋标价三十九文,的确算是高价。但因为有了秦刚“奇货可居”的饥渴营销之法,再加上品质独一无二,其实也并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