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消说在这场悲剧中更加凄苦无助的边朝华——秦少游在被外贬的路上,不忍朝华跟着自己受苦,而两次遣其回家,却不曾想到,却令这位痴情坚贞的女子,从此陷入终生孤苦的痛苦思念生涯之中。
“七哥……”秦刚的舌头已经有点不听使唤,而他正在努力控制着着忽而混乱、忽而透亮的思维,试图想把这一刻的心里话倾述给眼前同样进入醉态的秦观,“听,愚弟,说一句话……你,你和小嫂,是,不能分开的,你看她,看她现在,看你的眼睛。”
虽然秦刚的话在此时听来,实属有些无礼,但一则是在醉酒中,二则也是说进了朝华的心里,她羞红着脸上来斟酒并打断他们的话:“十八叔你莫胡言乱语……”
“我怎地胡言乱语?”秦刚的酒劲已经上来,他更希望能将真话一并吐出,“小嫂你且、且听我说,倘若、倘若有一天,我说的是倘若啊,我七哥要赶你走!”
“笑话!”秦观也涨红着脸拍打秦刚,“我怎么会赶朝华走?”
“我说倘若嘛!”秦刚不理他,还是一脸真诚地对朝华讲,“听愚弟的,别理他!不走!他一定不是真心说的话。不行,找愚弟,愚弟我给你出头……”
“哈哈哈!”秦观倒也听出几分真情来,“好好,你来出头、你来作主。”
“七,七哥,你,和小嫂,将会是,千古……传唱的爱情史诗,莫,莫辜负了朝华、哦、不,是年华,呵呵……”秦刚在这个时刻,突然领先了古人那种“醉酒当歌、人生几何”的境界与感受,更尤其是与举世无双的诗词才子秦少游的对饮之中。
那边,秦观又有诗兴起来,又是奋笔写完一首新词,正被朝华接去小心与吹干墨迹。
“七哥,你听我说,愚弟有一首小曲要送给你和小嫂!”秦刚摇头晃脑地吟道:
“尔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
秦刚念完这几句,秦观倒是一愣,好像并未听过这种词牌,但却是感觉有点说不出的韵味。下意识地让朝华执笔,将这几句记下。
“把一块泥,捏一个尔,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
朝华娟秀的字体,记录着如此动情的文字,她竟有些喘息了,这每一个字,都似印证着她对少游的心声,简单而有力地敲击着她的心房。
“再捏一个尔,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尔,尔泥中有我,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秦刚吟诵出最后几句时,已几乎失去了最后的清醒。
“好词句,好意境!”秦观抚掌大乐,“十八弟,此词叫甚?”
“我侬词,送给,七哥……和小嫂……”秦刚头一歪,便睡过去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秦刚才在秦湛的床上悠悠醒来,为确认自己身何处,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这低度水酒难醉,但一旦醉了之后,却是着实地厉害。
“十八叔,你终于醒啦!”秦湛看到后,赶紧说,“醒酒汤在厨房,我去热一下,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啊。”
“不用了,真不用了。”秦刚喊住他,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自怨道:“我昨晚是喝了多少酒啊,不行,酒量太差,湛哥,我没胡说什么话吧?”
“呵呵,十八叔,胡话倒是没说,可你作的那首《我侬词》,可是把我父亲看笑,把我小娘读哭了啊!”
“啊?!”秦刚赶紧一想,还好,这《我侬词》是抄的元人管道升的作品,虽是女子所作,但也可以看成是他以女子口吻所写,也算是符合送于秦观与边朝华之意。
想了一下醉后的这首词作也没有什么问题,秦刚便放下心,赶紧梳洗一番,拉着秦湛去了正堂。
秦观是早就适应了这种前日醉酒放歌,隔日准时点卯的人,早晨很早就起来了。
如今编修院里人心浮动,背后算计重重,大多数人也就无所事事。而前几日因秦刚之事已经请了好几天的假,所以今天也就一直呆在了家里。
“十八醒来啊!”秦刚笑道,“过来,喝几口茶。”
“谢七哥。”秦刚谢过后,在另一边坐下,秦湛也在下首陪坐。
“这首《我侬词》。”秦观的手上正拿着昨天朝华记下来的纸,“确实有点意思。肯定不是哪首现成的词牌,这里面的词句更是有意思,直白,但却不缺韵味。情真,又不失决心。”
秦刚心想的是,但愿这首抄来的元代小曲,真的能够让秦观意识到朝云对他的浓烈情感,不再重演曾经的情感悲剧,那才是功德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