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会。”秦刚却说,“秦秋时的冯谖曾为孟尝君经营‘狡兔三窟’。而这流求岛,不过是我为身边亲友以及老师您所经营的一窟而已。更何况,我对章运使有过承诺,而之前在京城时,便已经听说西贼极不安份,一旦西北战火燃起,无论是从报答章运使的知遇之恩,还是要从民族大义出发,弟子都理当随其征战。”
“那自然是好!”秦观点头称道,“言而有信,乃是大丈夫所为也!”
秦刚也就没有说再多的话。
其实他今天将流求之事全盘托出,既是不想有任何大事瞒着老师,同时也相信以秦观对他的信任,就算是不赞成,也不至于会进行强烈的反对。
同时,他还有一个暗含的心思,那就是,流求目前只是开辟了一个淡水河口的根据地,临时让宫十二来管着尚可。但是随着整个流求岛开发建设计划展开之后,流求将会不断扩大到一州、一府乃至于一个路的规模,到那个时候,以秦观的治事眼光与手段能力,将会是他目前在身边目前最合适的主事之人。
当然,对于秦观而言,这并非只是简单地管理一个地方的问题,而是如何克服传统读书人在内心深处对于这等类似于割据自立行为的天然抵触情感。
当然,目前谈论这个为时还早,秦刚此时所做的,只需要在老师的内心深处,留下这么一颗种子足矣。
处州的新年,简单而温馨。
朝华在这里度过了第二个新年,虽然没有了京城那些熟悉的邻居以及繁华的街市,但是她却极其满意处州这里的宁静与舒适。
而且,从第一年秦观在监酒税务的位置上带给处州百姓的实际好处,还有第二年坚守处州城并取得守城大捷的功劳,在这里,到处都能感受到全城百姓对她们真心实意的尊敬与爱戴。就连她上街买菜都能时不时遇上坚持不肯收她钱的菜农菜贩,让她对于能跟随秦观来到这座南方的山城而感到万分地满足。
古代的士人是极度缺乏自我照顾能力的,更不要说再加上经济方面的紧缺因素。
所以,秦刚基本可以确定,历史上秦观的英年早逝,理应与他从处州开始就无法克服的穷困生活条件息息相关。
既然,他已经成功地改变了一些情况,比如让朝华留在了秦观的身边,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得好好拜托这位小师娘了。
而戚老夫人则更不用说了,这两年在处州的生活基本无需操心。
平时的生活中,不仅有着朝华的细心服侍,还有从高邮秦家庄带来的帮佣搭手,住的地方也是更加地宽敞舒心。
唯有的一次,便是那次的山贼围城,听说州里的通判、都监走投无路来家里请秦观出山。
戚老夫人可没有那些小户人家女人的狭隘思想,明知道儿子如果应了这个请求,就会冲在守城的一线,几乎会是站在了最危险的前沿。但她还是在关键的时候,给了儿子最重要的支持。
虽然之后她在家里,是整日整夜地拉着朝华,为儿子的安危而担惊受怕,更是为儿子能够力挽狂澜为保卫住处州城而向佛像不住地祈祷,一直到等来了处州大捷的喜报。
新年过后,章楶先前透露过的这些任命便陆续下达了。
最先到任的便是处州的新知州张泾,他到任后倒是客气地请来了秦观,先是追叙了他先前与苏轼之间的友情,然后便明白无误地表示,虽然他来处州也算是受贬,对于秦观的起复也帮不上忙,不过照顾好他的基本生活,不至于让各种窝心刁难的事情在处州发生,这点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当然了,秦刚也会代表自己的老师,对刘知州的关心与实话实说表示感谢,并表示,处州城的一切都会继续延续之前与李通判之间的良好合作。
随后,通判李尧便接到了前往温州就任的诏书。
在出发前,李尧专门将秦刚请去一叙,秦刚自然明白他的真实想法,当然也带着自己的打算,携了一份重礼前去为其饯行。
“高远兄此时高升,又是海边大州,未来前程不可限量啊!”秦刚上来就是一顿恭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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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李尧听了后却摆摆手道:“徐之是拿我打趣了。这温州孤悬海边,内陆交通极其不便,要说做海贸,却是无法与明州、泉州相比,最多给他们做做中转地。况且温州之境多山少地,物产不丰,却是比处州好不到哪里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