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徕不敢怠慢,赶紧换了官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前往州衙。
按照常例去了州衙的偏厅,却看见那里有之前认识的衙役与他打招呼,说是钱通判正在后厅审讯禁军杀良案,因为事关南皮的情况,所以才特意请了他张知县,并让他过来后,直接就去后厅一同参与。
张徕此时的心情一沉,心想,莫非前一晚上王班头去办的事失手了么?
只是他刚刚踏足进入后厅的大门,一眼便先看到了在厅下却是摆放着一具尸体,便心中一喜,虽然这尸体上盖着布,但从其露出来的腿脚特征与衣着来判断,应该就是于老五。
这也就是说,王班头他们好歹还是得了手!
“张知县快快请坐,这事有点麻烦了!”坐在上方的钱进赶紧请张徕在一旁坐下,愁眉苦脸地说道:“原来本官想着秦知州到了,对于昨天咱们一起听看到的那起案子,可以好好地审理一番,先把这案子给定好,这也算是对新来的知州立了一功。所以昨天的这个于都头被抓来之后,本官就没有急着向他汇报,想的就是今天快快审理,能够立上一功。谁知,谁知不曾想到,这厮今天一早居然就在牢里自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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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此言,张徕不禁心里乐开了花,只是他的脸上依然还保持着一副同愁同苦的表情,此时又稍稍加上了一点对钱通判的同情之色。
钱进则一脸诚恳地继续说道:“本官这时便想起来,昨天在进城时,张知县与我讲过,这次来州里,也是有着对南皮县驻扎禁军的参本而来的。所以,今天便急着把张知县叫来,就是想大家一起来议一议,看看这件事情如何解决是好?”
张徕按捺住内心的狂喜,却是非常严肃地问道:“可否让下官看看昨天那顾掌柜的诉状?”
“张知县请看。”钱进便递过去了一份状纸。
张徕接过一看,内心却是一半惊慌、一半庆幸,心道:还好这姓于的认为自己能救他,在这份状纸里,并没写出这杀害流民的事情有过他的参与。而更是庆幸昨天他能当机立断,派了王班头去找大牢里的狱卒配合,冒险将这于老五给解决掉了。如果不是这样,看着今天这种审问的场面,他实在是没有多大的把握,会在哪个节点上,就被这于老五给供出去了。
当下看完之后,便从怀里掏出昨天夜里写好的一份参状递给钱进道:“钱通判莫担心,其实这个于都头的为人实在不堪,他在南皮驻扎期间就曾民怨极大、作恶甚多。我这里就有着对他平日为非作歹的情况收集,足以佐证此人为十恶不悛之徒,这次又有顾掌柜的人证与物证。所以,他这就是明显的畏罪自杀,死有余辜!”
“啊呀!可是我却曾听人说,这于都头在南皮县时,曾与张知县称兄道弟,所以对此还有些心存疑虑……”
“哪里呀,都是这姓于的着实可恶,一直拿着我的名头在外招摇撞骗。”张徕立即断然否定,并义正严辞地说道:“张徕身负皇恩,岂会和此贼沆瀣一气?依下官之见,此诉状之事既然如此证据确凿明确,那则说明这姓于的自知死罪难逃,畏罪自杀而已,钱通判如感觉难以断案,下官愿意一同举证!”
“哈哈哈!果然是我大宋的好知县啊!”此时内厅突然走出几人,当中说话的一人,却是身着紫色官袍、腰悬金色鱼袋、气度不凡的秦刚,一边也是同样身着普通官服的金宇,另一边却是一身戎装的顾大生。
“啊!秦……秦刚……”张徕的头脑一片混乱,口中却失声忍不住地叫出来。
“咄!大胆!”金宇却是抢先一步上前喝道,“集贤殿修撰、朝奉大夫、知沧州军州事、兼高阳关路兵马副都总管、捧日天武四厢副都指挥使在此,我家老爷的名讳岂是你等可以大呼小叫的?!”
也是亏得金宇为吏多年,如此像是相声贯口一般的冗长官职名一口气报出来,都不带打一个停顿的。
钱进早已恭立在一旁道:“请秦修撰上座。”
秦刚大步上前,于桌案正中之后坐下来,却是将脸色一变,手中惊堂木一拍,冷声喝道:“张徕,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