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眸环顾四周,低沉的嗓音仿佛缓缓拉动的大提琴,
“你在这里做什么?”
沙利叶原本嘴角含笑,可转过头时看见唐念的目光落在路西法身上,眼里似乎有惊叹,随着她的目光,沙利叶回头,看到了路西法鼓胀的肌肉线条。
不知想到什么,笑容消失了,温柔的眉眼也染上阴郁之色。
“没什么,就是很久没有见到你,想问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路西法身材高大,是一副性感又极富魅力的邪恶绅士形象。
他微微挑眉,像是在惊讶,“没想到,这些话竟然会从你嘴里说出来。我的意思是,我最近过得还不错。”
他的声音有种咏叹调般的优雅,唐念没敢直视正脸路西法的正脸,刚想悄悄抬头看一眼,就听到沙利叶失去温度的声音。
“看见你没事简直太好了,路西法,下次见。”
门在面前关上。
唐念松了口气,从开门开始就感受到的沉重压迫感终于从身上消失,她轻松起来,胆子也跟着变大,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门把手。
“就这样就结束了?”
沙利叶似笑非笑,“是啊,就是让你看一眼什么是恶魔。”
唐念思维跑偏,落到手机屏幕的舞台剧标题上。
爱上天使的恶魔。
她又看了一眼眼前的沙利叶,下一秒忽然被沙利叶伸手盖住了脸。
“不许乱想。”
他沉着脸晃了晃唐念的脑袋,像是要把什么脏东西晃出去。
时间很快就来到31号。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鬼屋主题剧本杀举办的地点是学校一直空置在西区的废弃教学楼。
唐念对这个地方有深刻的记忆。
她最痛苦的、拉开学生时代黑暗一角的记忆就在这里。
可现在再回看这个地方,心里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因为这里也是她得以自救的开端。
他们班原本有36个人,现在只剩下33个人,因为其中缺席的三个人,是曾经霸凌唐念的三个人。而现在,他们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梦魇。
唐念仰头看着高高的教学楼,有的时候在想,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对于唐念来说,她自己的遭遇是不幸的。
同样的,对于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来说,他们现在的遭遇也是不幸的。
唐念不想让自己置身于过分圣母的假设当中,她认为同情伤害过自己的人,是一种矫情,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可是,如果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遇见过呢?
一如沙利叶告诉她的那样,如果徐枳从头到尾都没有得到过那根原本不属于他的白色羽毛,没有得到过再失去,还会像现在这样陷入无法接受真实自己的半疯状态吗?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小主,
唐念没办法推演一个自己不存在的时空。
她只是控制不住地设想,如果自己不存在的话,这些人的命运会不会得到改变?
唐秋韵如果不带着自己这个拖油瓶,是否会活得比现在更加幸福?是否会早一步得到她一直在追求的那些东西?
如果徐枳没有遇见她,他是否就不会在童年时期就有一个处处被拿来参照的同龄人,是否就不会因感受到帮佣残忍的视线比较,恶意的窃窃私语而生出嫉妒之情。
他对她的感情是否也不会在日渐扭曲的心理下变成一种背德的渴望。
如果那些曾经霸凌过她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遇见她,是否就因缺少凌弱的对象,而造出奇怪的谣言,她的才华横溢的年轻钢琴老师也不会被逼走,远走他乡,离开自己的国土。
那些接二连三曾经在自己身上放大过无限恶意的人,是否也不会落得发疯、崩溃、休学的结局?
他们的人生,是不是都可以有全然不同的风景。
这样的假设无法证实,唐念清楚,即使没有她,也会有别人受到伤害,世上的不公与恶意仍会继续,能量守恒。
然而,将这样的假设加诸于自身,就让她感受到一种真切的疲倦。
万圣节很热闹。
唐念参与的舞台剧和四手连弹部分是晚上的活动,下午排练过后,她就在校园里闲逛。
但是不止她一个人。
塞缪尔像男鬼一样缠着她,湿湿粘粘的,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他那张过分招摇的脸被唐念用帽子和口罩好好遮了起来,她不允许邪神半神恶魔和天使打扰自己正常的校园生活,因此做了些必要的遮挡措施。
但还是太优越了。
他没有改别他人认知,因此无法像天使一样让别人自动把他当成背景板
即便遮住脸,高挑的身型修长的四肢仍然招摇的。
尤其是露出衣料外的白皙肌肤,垂在大腿一侧工艺品般美好的手指。
在等唐念排练的时间,已经有许多人把背对着教室看风景的塞缪尔当作学生,拍着他的肩膀问路。
少年回过头。
即便遮住了脸。
那双宝石般剔透清澈的紫眼睛,还是让见过他的人再也挪不开步伐
唐念迟迟没等到最后一位舞剧演员,后面才发现,那位迟到的同学已经在门口入迷了。
可这些都无所谓,唐念接纳了塞缪尔的小心机。
她知道,塞缪尔是故意的。
以这种方式来证明他的吸引力。
“你安分一点。”唐念叹气,拉着塞缪尔往校园集会上走,“不要再惹麻烦了。”
一会儿看不见就招惹了一堆人,这下唐念不得不分出精力关注他。
目的达到的塞缪尔安静许多,任由她带着走,露出口罩外的眼睛笑眯眯的,像是满足了。
他看唐念对这类活动其实很感兴趣。
但她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