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英又气了,瞪着薛若道:“你躲哪里去了?我来了应天府几天,也不见你来寻我,你还当自己是薛家的人吗?”
薛若实不知他大哥也来了,连柳珏的住处都是唐玉冰探听来的,他要知薛英在此,也不敢贸然上门了,他这大哥平素脾气温和,人也极好,就是对这幼弟严厉了点,在薛若眼里,当真是长兄如父。
柳珏听他这话说重了,知是真气急了,薛若又不敢吭声,忙斟了杯茶给薛英,打圆场道:“七郎寻到我这来正好,大舅兄不必再四处寻他了。”又对薛若道,“你大哥听说你往南京来了,他来应天府这几天,就急着打探你踪迹,你可不能再走了,和你大哥回家去。”
薛若眼一亮,终于出声问:“爹……爹肯让我回去了?”
薛英喝了口茶,又呯地把杯放下,道:“你能耐了!找了你二哥,又找你五姐,把你那点丢人现眼的事闹得天下皆知!爹都让你气病了,还能让你回去!”
薛若颤声问:“爹怎样了?”
“爹没给你气死!”薛英眼一瞪,指着他道:“你老实坐那里!你的事待会再说,我和你姐夫有事谈。”
柳珏拍拍薛若肩头,进房里取了几封书信出来,对薛英道:“大舅兄,信已写好,你过目一下,若无什么修改便让人送出去。”
薛英接过信看了,道:“妹夫的文采哪里需要别人润笔,我这便让人去送。”又让柳珏的小厮去楼下唤了他两个随从来,把信交待他们去送,方叹道,“咱们几个世家终不似那些武林门派,若只是被人利用了争斗一番,打死打伤也还是小事。最怕什么言行不当,被奸人拿住把柄,牵连满门。”
柳珏道:“大舅兄一片善心,知者必当铭感五内,不知者又如何?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薛若听不明他们谈话,又不知唐玉冰在外会否又惹事,坐那里如坐针毡。
薛英喝着茶,又道:“我刚在外听闻街市上无故打砸了十几家商铺,城里几群痞子流氓打架,已经往城南那边砸去了。妹夫家里也有几个布行在那头,可要叫人小心防备。”
柳珏道:“刚已让家人去传信了,若见势不对,便关门歇两日也无妨。”
薛英点头道:“我瞧这阵势不是地痞们自个惹事,倒像有人背后唆使,恐怕与这次昭园的鉴宝会也有干系。”
柳珏沉吟了下,道:“这南京城,有这能耐的也就那人了。”
薛英自然知他说的谁,他们这些世族与那人也不是一条道的,撇去财富权势,这天生的身份地位都是云泥之别。两人也不去谈他,薛英只道:“罗家怕是也在这里头搅和着,咱们家族又在苏杭,即便插手也无济于事,只可怜了这城里遭殃的百姓。”
薛若与唐玉冰在市肆间只逛了一阵,倒没撞着什么乱子,听他们所言似是城中起了暴乱,越发担心唐玉冰在外生事。
柳珏走窗边望了下,外间枝叶婆娑,阴雨也已收住了,此时云雾飞散,露出些许日色,这旅店外屋舍齐整,详和平静,倒不像他们所担忧的祸乱之象。他极目望去,也隐约见得些碧波荡漾的秦淮河水,又走回厅间坐了,道:“大舅兄如今寻得七郎,也了了桩心事,不知可否帮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