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若绷紧了脸,又不出声了。这人不爱多话,话少的人向来言出便难以转圜,薛若自幼便有这点执拗的性子,他兄长姐夫也清楚,尤其薛英,从小帮父母教导他,哪里会不了解这个幼弟,他可以隐而不言,却从不欺骗家人。
唐玉冰笑了开来,她笑盈盈看着薛若,这大半年来第一次如此开怀喜悦。她本来不介意被人冤屈辱骂,但是薛若这一家子都介意,此刻薛若既向亲人提了他俩婚事,她为了这意中人,破天荒也向薛英两人解说道:“我和你们薛家无仇无怨,有什么好下战书的?”
薛英却不理,只望着薛若道:“罗家可是公侯之家,岂会行此下流手段害你们?七郎,我自幼教导你谨言慎行,凡事多省己身,你可不要为了矫遮过错,诬蔑他人诳骗家长!”
当日薛若被他父亲打出家门,半句言语都不及解释,他们也不清楚为何他光天化日在家宅中私犯淫行,此刻听他与唐玉冰所言,情知有异,但如果他们所言不假,此事牵涉天赐府,又太过匪夷所思。
唐玉冰见他不搭理自己,又把薛若训责得闷声受屈,忍不住又道:“你弟弟骗不骗人,你做大哥的难道会不知?他被人害了,你们反倒要打骂他,是什么道理?”
薛若急扯了下她袖子,示意她不要与兄长争执。他自离开薛家,一路往山东至京师,找他二哥求他五姐,他不是没说过他们被人所害,之前不知是天赐府的人,纵便兄姐愿意相信他,却不无“唐玉冰使毒,恐是她下药诱害幼弟”的猜疑,因此对唐玉冰始终不能释怀,此刻他大哥如此说,只怕心里也有类似想法,薛若恐唐玉冰口无遮拦激怒了他大哥,便道:“我在外听闻天赐府手段恶劣,大哥和姐夫为何不信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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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听途说你也能当真?!大哥看你是被什么蒙蔽心窍了吧!”薛英脱口道,三人皆明白那个“什么”,是责骂薛若色迷心窍,柳珏见唐玉冰神色微变,也怕说僵了要把他这客舍当成闻莺亭,想及他们来问战书的事,忙道:“大舅兄且莫责备七郎,前年唐姑娘曾向我下了封战书,我让家人找来比照,或可瞧出端倪。”又问唐玉冰,“唐姑娘书写可有特殊记号?”
唐玉冰想了一下,道:“有,你找来再说。”
薛英不知他们尚有这一过节,欲待详问又见柳珏使了个眼色,便先按下了,这战书若有假,关键还在薛家那份,他还得回杭州府问过父亲,一时争辩不了,他也愿意相信薛若唐玉冰二人所言,但一则事涉天赐府必然牵涉朝政,兹事体大他不便在幼弟面前妄加推测,二则这个唐玉冰言行举止不成体统,江湖上传闻纷纭,他怎么看都不是薛若良配,薛若竟当面直言要娶她,他恼怒之下不免责备两句,这时看幼弟垂首不语,神情委屈,又深觉不忍,便温声对他道:“即便你是被人所害,也该早回家中与父兄明说,你却跑去兹扰你二哥五姐,若非你杀匪有功,爹只为这事便能活活打死你!你可知你五姐在深宫内苑,稍有不慎便是家门大祸,你怎能拿你这点辱没家风的丑事去找她?你在外行止不检,如今还私定终身,你要娶亲结婚,难道不该与父母家长商议吗?母亲怜你在外受苦,哥哥姐姐素日爱惜你,我们几个多番向爹求情,你也该知好歹!”
他这一番话训得薛若越发不敢言语,唐玉冰听来更是句句刺耳字字诛心,这薛英训的是薛若贬的是她,她自唐门出来使毒杀人无人敢欺惹,偏偏在他们薛家受了欺辱,如今还处处被他们看不起,她不是出身世家望族,她自幼习的不是繁文缛节闺阁大礼,蜀中唐门在江湖武林中赫赫有名,但与这些世族根本不是一路子,她自幼习武炼毒,识的是三教九流不是官宦豪庭,她人在江湖从来不拘礼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