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没想到会从长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当即大怒道:“放肆,她再怎么也是你的长辈,岂容你在此置喙。”
江景辰嗤笑道:“若是怕人议论,当初就该本分一些,小郑氏将父亲迫害至此,难道不应该受些惩罚吗?”
似是另有所指的话,让威远侯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凝聚在长子身上,见他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人琢磨不透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屋子里凌乱不堪,每走一步都能踩到几片碎瓷,江景辰慢悠悠走到一旁的书桌上,随手拿起一本典籍翻了几页。
“儿时父亲曾教导,读书当学先贤,晓人事、明善恶、辨是非,如今怎连一句实话都听不得了?”
“世间岂有子论母罪者?此种有违人伦之举,往后不可再说。”威远侯声色厉茬,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怒气重新爆发。
江景辰把他的神色收入眼底,笑了笑,继续说道:“圣上让父亲三省其身,其意味难道父亲还不明白吗?”
威远侯眸光微动,故作严厉道:“你这是在暗指为父不懂圣心用意吗?”
江景辰指着满地狼藉,悠悠道:“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父亲之祸起于后宅,自当从后宅开始清扫。”
大周朝后宅皆有妇人主管,就连后宫也不例外,威远侯想起今日早朝时圣上的眼神,又看了看嫡长子,犹豫道:“你是想让为父收回夫人的管家权?”
江景辰咧嘴无声笑着,好一会才出声道:“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父亲,您得休妻才行。”
威远侯瞳孔剧震,实难想象这话是出自一个尚行冠礼的少年之口,惊怒之下,抬手将一桌子的书籍扫落在地,训斥道:“竖子,焉敢说此忤逆不孝之言。”
时代的悲哀,便是没有言论自由可言,不过几句话,就被打上“有违人伦,忤逆不孝”的标签......
江景辰暗自摇头苦笑,口中依旧坚定道:“寻常百姓家还道‘娶妻不贤,乃举家之祸’,更何况如我们这般世袭罔替的勋爵人家?父亲难道是想等到祸事临头,全府因小郑氏而遭难,到时才来后悔吗?”
威远侯顿时哑火,神色复杂的看向长子,缓和了些态度,慢声道:“糟糠之妻不下堂,夫人虽有错,却也不至于此。”
江景辰双眸中藏着浓浓的怨恨,连吸了几口长气才勉强压制住即将爆发的怒火,冷笑道:“好一个糟糠之妻不下堂......父亲说这样的话,可曾想过是否对得起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