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本很长,上所述之事严词简洁,前小半一目了然,后大半便有些“触目惊心”,只因那些不是奏事,其中一部分是字迹潦草扭曲的人名,另一部分则是一个个鲜红的手印。
圣上眉间微蹙,合上奏本,开口道:“吴王也是为了捉拿凶徒归案,行事虽是急躁了一些,却也情有可原,传令,让吴王释放无关人等,并对其做出相应赔偿。”
就这?江景辰想过圣上会护犊子,没想过会护的这么彻底。
他收集受害百姓的签名,用心写了奏本,自然是不会就此作罢,敢在内侍官应声前,开口道:“启禀圣上,吴王为子之心可以理解,但这并不能成为他祸害百姓的理由。”
他不顾同僚眼神的暗示,继续说道:“吴王自得了禁卫军相助之后,一共抓捕了一百三十九人,上至年过五十的老妪,下至九岁幼童,其中受刑而亡者有二十七人,此事已不能用急躁字儿形容,吴王此举乃是草菅人命。”
圣上的脸上已经开始变得难看,没人知道究竟是因为吴王,还是因为江景辰。
“奏本上共计六百五十一名百姓联名申冤,为的就是求圣上给他们一个公道......”江景辰依旧滔滔不不绝,全然没有发现朝廷上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
圣上的眉头越皱越紧,百官的脑袋也越来越低。
江景辰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没有得到响应,就连和他关系不错的孟维桢与马季安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神游天外。
何为百姓?蝼蚁也。
何为一等亲王?皇族也。
别说只是死了二十七人,就是死了二百七十人,那也是他们该死。
谁让他们跟行刺吴王世子的凶徒扯上关系,他们不死谁死?
事实如何,没有人在乎。
他们在乎的,只有圣上高兴与否。
很显然,此刻的圣上不高兴了,因此百官也开始不高兴了。
有自作聪明的官员自认为看清了形势,读懂了圣心,于是便开口反驳道:“江御史所言不实,吴王乃是受圣命追捕真凶,但凡与真凶相关之人都是疑犯,天底下哪有疑犯不受刑的道理?他们挨不住刑罚,那是他们本身的问题,怎可牵扯到吴王身上?”
这样的逻辑是不对的,是没有道理的,但在皇权至上的朝代,牵扯上皇室成员的案件本就没有多少道理可言,结局如何全凭圣上的心情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