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后方生乱、淮北之战

雍凉风云 黄油之手 2769 字 1个月前

前秦在十月秋雨时节,趁洪水暴涨突击襄阳,企图一举破城,就有赵宝反秦、苻重兵变的缘故。后方生乱的消息传来,本就连日阴雨,导致后勤输送延期,苻丕、苟苌再无法维持求稳的心态。

而在襄阳攻克后不久,苻坚也抓着淮北战事失利的由头,一面严惩了彭超、金俱难等人,一面给其他将领升职加薪。除了安抚情绪之外,苻坚也是为了甩锅,毕竟当初彭超提出建议,他在点头同意时,可是闻言大喜,因为全线进攻也是他那时的想法。

而东晋方面,却还在内耗,去岁谢玄履任广陵,开始组建北府兵,王彪之又病故。桓冲已经入镇荆州,却不愿坐看谢安独揽辅政后再掌兵权,于是表荐驻屯巴东鱼复的毛穆之,以其为宿将,军事经验远比谢玄丰富,遣其往姑孰,以谋求取代谢玄,为桓氏掌握建康下游兵权,留其子毛球驻守鱼复。

桓冲之妻是王导孙女,王彪之则是王导族侄,其父王彬是王导堂弟,王彪之曾与王坦之、谢安联合对抗桓温,但桓温死后,桓氏经历内乱实力有所削弱,加上王坦之外镇,于是王彪之转与桓冲合作。

当时,建康朝中因为辅政之权的争夺,导致先前联合的三家分道扬镳,而促成褚太后临朝的谢安得到大义名分支持,占据上风,又利用司马曜聘太原王氏女为皇后的机会,迫使性急、傲慢、色厉内荏的王坦之以外戚旧例出镇广陵。

王坦之因失权,名望又被谢安盖过而忧虑成疾,镇守广陵两年就病故于任上,桓冲为争夺徐州刺史所掌握的京口兵权,不惜解任无法实际控制的扬州刺史,以掌握京畿的名分、要职作为交换,却被谢安耍了一道,刚得到任命不久,又被改为加督江、豫二州六郡,仍镇姑孰,而京口则由国丈王蕴加徐州刺史镇守。

所以桓豁死后,桓冲入镇荆州前,哪怕司马曜、谢安接连送行以示安抚,他仍是到地方后立刻翻脸,又是要钱粮,又是表荐部将,始终屯兵上明保存实力,直至襄阳失陷也未由其驻地北派一兵一卒。

石越登陆汉水南岸后仅一月有余,得到苻坚回复的彭超,立即率军进攻彭城。受前秦大举进兵的影响,谢安再次选择与桓冲妥协,由于桓豁病故前表荐毛穆之监沔北军事,因此为他加假节,迁为监江北军事,镇守广陵。

自东晋建立以来,赏罚不明极其寻常,朝廷由上到下都是死气沉沉,内斗内行、外战外行,不是刀架到脖子上的最危急时刻,从来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敢于守孤城的将领难得有好下场,因此临敌弃守、自溃逃散都成了常态。

约四十年前,出镇武昌的庾亮,以毛宝、樊峻为将,率精兵万人,共守江北的邾城,后赵名将张貉率骑兵二万来攻,邾城迅速告急。可接到毛宝的求援后,庾亮在武昌却错估了形势,没有及时派兵去救,而邾城内指挥不统一,一个月不到就被攻破,毛宝率众向南突围,与近六千守军,一同溺亡于长江中。

事后不久,庾亮因北伐梦想破灭郁郁而终,先后追赠太尉、永昌公,而死于国事的毛宝,却差点因为追究陷地战败之责遭夺爵,最后念在他于平定苏峻之乱时立有大功,才未加深究,却也不予追赠,且二十年后才恢复其州陵县侯的封邑。

那时侯,正值桓温受封南郡公,因州陵隶属南郡,才为袭爵的毛穆之改封为建安侯,这已是庾翼死后,毛穆之与江虨、朱焘、袁真等人合谋迎桓温入荆州的第十五个年头。

期间,毛穆之随桓温灭成汉、北伐收复洛阳,此后又随同北伐前燕,引汶水入黄河开通漕运,而大军撤退时,他更率部留守在河北的东燕郡,充任殿军,大小战事、政争都经历了无数。

所以夹在桓冲、谢安争斗中的毛穆之,不想重蹈其父毛宝守邾城的覆辙,桓冲留在姑孰的兵他调不动,广陵听命于谢氏的北府兵也是一样。于是,毛穆之选择上疏辞让,谢安看似投桃报李,将他迁为右将军、宣城内史,镇守姑孰,仍假节。毛穆之却十分清醒,以驻地位处江南,又在建康之侧,主动辞让,并拒绝假节,免除桓冲起疑心的可能。

宣城内史是桓温、桓冲之父桓彝的旧职,毛穆之因为与哀帝司马丕的皇后王穆之同名,避讳而称字为毛宪祖,又因桓温母亲孔宪,再次改称小字为毛虎生。而毛穆之的谨小慎微,又或者说谁都不得罪的性格,也造就了他一生的成败,先后在桓温、桓豁、桓冲兄弟麾下征战多年,仍只是一部将。

不过相比同为桓温爪牙,北伐前秦退兵时也担任过殿军的邓遐,毛穆之显然更知进退,拿得起放得下。

毛穆之辞让官职后,东晋以谢玄为将,自广陵出兵去救戴逯,谢玄趁机下令在附近州郡再度征发南来流民,充作民夫,挑选士卒,又命何谦率一支偏师游弋于淮、泗二水之间,佯作救援彭城的态势,这也是北府兵建立后的首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