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救苦救难的菩萨啊!
许劲看到回到的曙光,心里振奋不已,赞美连连。
虽然,也不排除他是饿得眼冒金星了。
但不得不说,梅瑾萱回来得的确很迅速。
李惑手里的茶还没下去一半,往外散发着热气呢。
“结果如何?”
李惑还是那样不咸不淡的表情。
让别人不知道,他是笃定了梅瑾萱不是徐静嘉,还是根本不在意这个宠信多年的女人。
跟在梅瑾萱后面进入两仪殿的,只有太医,提牢官和白婷。
太妃说不便见外臣。
长公主说,一群老头子没什么好看的。
于是两位身份尊贵的女人,就从两仪殿直接离开了。
此时,听到询问,太医作为皇帝近臣,躬身开口:
“回禀陛下。娘娘身上只有刺青和伤疤,并未见到胎记。”
“不可能!”
太医话音一落,齐阳侯就迫不及待地叫嚷起来:
“陛下,一定是她用刺青遮盖了胎记!”
提牢官隶属刑部,作为比太医更专业的人士,出声为齐阳侯解答:
“娘娘身上大大小小的烧伤共有十三处。臣和张太医逐个检查过,尤其是小腿外侧,的确都是烧伤后留下的。臣在刑部大牢供职十年,见过无数伤口疤痕,不会看错的。”
张太医也接话:“臣也不会看错。”
这话是给贵妃证明,也是给他们自己的能力证明。
齐阳侯不服气,一双眼睛贼溜溜转动。
他倒不是想着诡辩,而是很认真的在抓梅瑾萱的漏洞。
他这人是刚愎自用的性格,完全不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所以,他是非常坚信,一切都是别人的错,都是别人在害他。
在这样非凡的信念下,还真让他变得聪明了一点,转瞬就找到一个解释:
“一定是她的伪装!”
齐阳侯指着梅瑾萱,那表情是深恶痛绝,嫌弃至极:
“陛下,一定是她故意烧伤自己,然后又刺青,妄图瞒天过海!这等对自己都能狠心下手的毒妇,心机深沉,心肠可怖,陛下断不能再留啊!”
齐阳侯这话,一举击中陈尚书的内心。
他在心里频频点头,非常认同。
梅瑾萱就是一个蛇蝎毒妇,留着就是祸害!
但是陈尚书认同不重要,得陛下认同才行。
可是去看陛下的表情……
瞄到的人都再次低下头,生怕牵连到自己。
刚刚李惑还能平静地听着,但齐阳侯的话说完,他的脸上已经阴云密布,风雨大作。雷霆已经积攒,马上就要当空劈在倒霉鬼的身上。
“放肆!”
李惑把茶盏重重砸在桌子上。
茶水哗啦一下全都铺洒出来,在桌面上蔓延成一滩,而后顺着桌子边缘淅淅沥沥流淌下来。
这水泼在桌子上,但更像是烫在众位大臣的头上。
齐阳侯宛如被掐住脖子的鸡,脸色暗红青紫乌黑,总的来说五彩斑斓。
他把手放了下去,又迟缓地一点点闭上了嘴.
在风声鹤唳地大臣中间,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还挂起笑容的梅瑾萱就属于鹤立鸡群,十分醒目了。
她带着在齐阳侯和陈尚书眼里,颇为献媚邀宠,小人得志的笑容,莲步轻移来到李惑身边。
她先是把歪倒的茶盏扶正,然后娇柔地把手搭在皇帝的臂膀上,轻声劝道:
“陛下不必为这些不知所谓的人动怒。”
说完,睥睨地眼神投向齐阳侯,嗤之以鼻地说:
“本宫这伤疤,是幼时在失控的烟火中为救陛下留下的。”
齐阳侯瞪圆了眼睛。
里面是迟疑,怀疑,还有点不服气。
梅瑾萱把他的小心思尽收眼底,冷笑:
”齐阳侯要是还想质疑本宫的话,不妨先掂量掂量你自己。“
说着,她的语气严厉起来:
”看看你们对陛下,是否有本宫的忠心!能如本宫一样,在陛下危急之后,能奋不顾身,以命相护!”
梅瑾萱的话掷地有声。
当然这也源自她阐述事实的底气。这些不是大话和虚言,而是她十几年来切实做到的。
不管她是怀着什么心情,为李惑献出所有,登上这万万人之巅的地方,她的功劳都无法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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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大臣们,不管是位高权重目下无尘,还是自视甚高觉得自己亦有从龙之功,都被梅瑾萱这个女人的话震慑到。
慷慨激昂,烈烈真心的话他们当然会说,还会比梅瑾萱说得更多,更加天花乱坠,但是他们自己内心清楚——那些话都是粉饰自身,敷衍帝王的,是假话。
他们没有一个人,如梅瑾萱一般,在生死关头,能心无杂念毫不犹豫地为皇帝挺身而出。
贵妃和帝王的恩爱纠葛,满天下都传遍了,话本子都出过十多版,非常畅销。
由此可证,人家梅瑾萱不光是能做到,而是已经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还有几分羞耻心的大臣们低着头,不言语。
齐阳侯更是彻底失了志气,如斗败的公鸡,面色由红转白,抖着嘴唇,不能接受现实地闭上双眼。
他——失败了。
他被贵妃,被一个女人打败了。
齐阳侯身为男人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咔嚓粉碎成沫子,撒了一地。
而此时的李惑在干什么?
他在悄悄用自己的手覆盖到,梅瑾萱轻握着自己臂膀的手上,然后把它攥进掌心里。
他似乎被刚才那句话触动,盈盈目光荡漾在灿若桃花的眼眸中,落进梅瑾萱的眼睛里。
他当然记得梅瑾萱口中的伤疤。
记得那年冬天,那个除夕之夜。
......
对,又是除夕夜。
后来李惑回想,似乎那几年一到除夕,别人阖家欢乐,他却糟心事连连。
让他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跟腊月三十这个日子相克,非常想去找个大师算上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