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知道戴宗这是要把他载向何方,可每当开口询问之时,戴宗都是冷笑一声,并不置答一词。弄得张梦阳老大没趣。
一日,戴宗似乎因为伤势大好,心情颇为不错,竟然扯开喉咙唱起了小曲儿来。张梦阳仔细倾听,听他口中所唱既非某地方的剧种,也非哪旮旯里的山歌,音调时高时低,虽算不上好听,却也自有一股乡土的清新之感。
张梦阳挑起车帘来往外看了看,见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田野之中散乱地点缀着一个个馒头状的坟丘,想来附近或许有村庄存在了。
张梦阳实在闲极无聊,便觍着脸向戴宗搭讪道:“戴院长看到了地里的几个土馒头,心情瞬间大好啊,竟还唱上小曲儿了!真没想到院长如此多才,就凭你这份儿唱功,比时常登台卖艺的戏子可强的多了。”
这些时日以来,戴宗对他向来爱搭不理,虽说张梦阳不再敢对他破口大骂,但无聊之时也会对他拐弯抹角地口出一些讥讽之言,戴宗听在耳中,往往也只是冷冷一笑,懒得搭理。
此刻他觍颜搭讪,本也没指望戴宗有话回他,只当是闲极无聊中的自言自语,没想到戴宗竟是一反常态地呵呵一笑,说道:“咱们现在走的,是黎阳地面,从此处再往前走十几里地,就该过黄河啦。你说我的心情能不大好吗?”
张梦阳一怔:“黄河?这个王八蛋拉着老子都已经走出了这么远了,居然到了中原腹地。可是到了黄河,他干么心情这么好?是这老小子没见过黄河么?”
他口中道:“人都说不到黄河心不死,戴院长能有幸见到黄河,咱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原该高兴地唱上一唱才是。”
戴宗也不知他口中所说的“中华民族”“母亲河”是个什么东东,不过也懒得去问他,只是呵呵一笑说道:
“过了黄河,再走上不远便是汴京了。等到了汴京,只要把你往童太师府上一交,把遗失密信和延误军机的罪名尽都推在你的身上,我的罪名嘛,那就可从轻发落了,一到了汴京,你小子就等死吧,哈哈哈……”
张梦阳早已猜想到他挟持自己一路南行,定是不怀好意,却没想到他果真是要把自己解到童贯处将功赎罪。真不知他一个堂堂的水浒英雄,干嘛相中了泰山玉皇顶上的修真生活,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修真生活,干嘛肯低三下四地向童贯这样的奸佞俯首称臣。
一旦落到了童贯手上,是生是死,那可是殊难逆料。虽说在天开寺中与童贯朝过相,但那是在两国交涉的正式场合之中,仅凭一番外交辞令,根本无法参透童贯为人心胸的狭隘或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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