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莎宁哥那女娃儿正好相反,她的体气素秉阴寒,只适宜于修习太阳一路,而你的体气则素秉阳热,只适宜于习练太阴一路的功夫了。”
张梦阳皱着眉头,挠了挠头道:“也就是说,我只能学太阴一路的真气,而莎姐姐只能学太阳一路的真气,我们俩谁也不能将两种功法同时学到手了,是么?”
“即便是这,也算得是极难得到的机缘了。我师祖为了找寻合适于的修炼人才,于茫茫人海中寻找了三十多年,才在机缘巧合之下,于净州遇到了我师父,我的师父为了把这两样神功传承下去,也是寻找和等待了四十多年,才在渤海的汤州与我相逢。由此可以想见,如要修炼这门功夫,对人才和机缘的所求是何等的苛刻了吧。”
张梦阳道:“太师祖当初煞费苦心地创制了这么厉害的功法,没想到想要与万千人中找出个合适的传人来,竟会如此的麻烦。他倘若一开始便知道会这样麻烦的话,或许也就不会苦心孤诣地创制出这么一套玩意儿来了吧,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大延登哈哈笑道:“你个小娃儿懂得什么。其实你太师祖也不是突然之间凭空想象出了这么一套玩意儿来的,那也是在历代先贤多少人的心智的基础上,加以推演完善而得以成此大功。
先贤们在修习钻研之时,只知苦在其中,乐在其中,哪里有功夫想得到此种功法是否利于发扬传承?当初你太师祖神功大成之日,或许并没有想过要把这种功夫传诸久远的,他后来能得你师祖为徒传授,也全是顺其自然的一种机缘,绝非强求得来。
我之能得恩师的启愚教化,也是他老人家四十多年里抱着可遇而不可求的心境恰巧偶得。如果没有此种凑巧的机缘,神功就此淹没无闻也不可知,师父师祖也未必就觉得有何可惜之处,只不过为师的我确是没有他们两位的那般从容豁达,只想着倘若这两样神功自我而失传于世的话,窃以为不仅有愧于前贤,而且有罪于后世了。”
张梦阳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师父是说太祖师爷于咱们的这套功夫,就和后世里的吴承恩和施耐庵于《西游记》和《水浒传》一样,只不过是个集大成的整理者和完善者,并不是由他个人的天才于一朝一夕之间开创出来的,对么?”
大延登呵呵笑道:“这回你说得对了,还有罗贯中的《三国演义》不也是如此么?”
张梦阳笑道:“对对对,《三国演义》也是在前人话本的基础上,参考了陈寿的《三国志》和裴松之的注解之后加工创作而成的,也是一部古往今来不可多得的名着呢。”
说到这里,张梦阳猛然间醒悟道:“不对,这《三国演义》乃是元末明初时的作品,还在眼下这时代的二三百年之后,老师是怎么知道的?……我知道了,老师你也跟我一样,是个从后世来的穿越者对不对?”
大延登笑道:“胡说八道,你以为都得如你一样的际遇,才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么?那李淳风和袁天罡两位圣人岂不也都有着和你一样的经历了。”
张梦阳挠挠头笑道:“老师教训得是,古来博学的通人,都是能知过去未来的,你本来就是和李淳风、袁天罡他们一流的人物,我一时间吃惊,倒把这个给忽略了。对了老师,你能把预知未来的本事教给我一些么?让我也做个你们这样的无所不知的通人。”
大延登不答他的问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虽然我年轻时候相助于乌古廼做大了女真人的事业,很是付出了一番心血,也从女真人中接触到了不少的资质良佳的晚辈子弟,只可惜在我所接触到的这些晚辈子弟里面,却没碰上一个适合于修炼太阳与太阴两种真气之人。倒是在二十年前,我都已经在此处隐居许久之后,遇到了莎宁哥那女娃儿,发现她的体质,倒是适合于修炼太阳一路的真气。”
张梦阳见老师答非所问,便知道自己没有那种预知未来的天赋,心中虽然不喜,但也只得接着他的话问道:“老师在如此隐秘的居所度日,怎会碰到莎姐姐?”
“那时她和几个小孩子追逐一只受伤的野猪,跑到了活剌浑水上来,可巧跟兀鲁吉那畜生在林外遭遇上了。”
经过这些天来的相处,张梦阳已经知道兀鲁吉便是大延登豢养的那只猛虎坐骑的名字。受此影响,张梦阳也给那条灵蛇起了个名字,叫做“小白”。大延登见他给那么大一条看上去神龙一般的灵蛇,取了那样一个听起来如此乖巧的名字,心中甚是觉得好笑,但也并不出言干涉。“小白就小白吧,反正就是一个畜生罢了。”
张梦阳听他说尚还是小孩子的莎宁哥跟兀鲁吉那只猛虎遭遇,虽然心知终究逢凶化吉,但还是把一颗心陡然间给悬了起来:“莎姐姐和那几个小孩儿跟兀鲁吉遇上,可曾让这畜生给伤到了么?”
“那时候兀鲁吉尚还是一只没长大的幼虎,体长也就比寻常猎狗稍大一些,但也足够把那几个孩子给吓够呛了。当时除了莎宁哥,其他几个孩子都是掉头就跑,但可莎宁哥那女娃娃却甚是硬气,弯弓搭箭就朝兀鲁吉射了一下子,可当时的她身小力弱,所使的弓箭也都是甚为细弱,这一箭射在它的身上,非但伤它不深,反倒激起了这畜生的野性来,当即便吼叫了一声,朝那女娃儿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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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听到兀鲁吉的吼声,还以为它又再捕食鹿子獐子一类的东西,想要打打牙祭呢。哪知道从林中出去一看,却正见它在为难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儿,那小女孩儿手上拿着一把女真人常用的短刀,和兀鲁吉打斗周旋,脸上虽有些惧色,却也是毫不气馁。她的那些小朋友们则都吓得目瞪口呆,远远地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既不敢上前相助,却也没有抛弃她一个人远远地逃离。”
张梦阳愤愤不平地道:“那几个家伙也太不仗义了,由着莎姐姐一个人跟老虎搏斗,一点儿也不知道同仇敌忾,若不是老师现身出来,莎姐姐岂不是就要葬身虎口了么?”
大延登这回仍没理会他的插话,只是说道:“我见她一个小小女娃竟有如此不凡的胆魄,心下也是颇感惊讶,想要看看她一个人单挑老虎,到底会以什么样的局面收场。那兀鲁吉原先抓些狍子獐子野猪之类,都是追逐一阵然后扑倒锁喉,可以说是手到擒来,从没见过有什么猎物敢于跟它反身搏斗的。
可那天居然碰上了这么个小小的人儿跟它缠斗了半天,又始终也奈何她不下,可能便有些犯怯起来,我当时看那架势,兀鲁吉都已经要转身逃来了,却不想莎宁哥那女娃儿却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跤坐倒在了地上。那畜生见此情形,竟又反身扑过去一爪将她按翻在地。”
张梦阳又是“啊”地一声惊呼,急促地问道:“莎姐姐没让那畜生给伤到吧?”这句话出口之后,又觉得此话问得太没水平,于是又改口问:“莎姐姐……可让这畜生伤得厉害么?”
大延登摇了摇头道:“兀鲁吉刚一下把她扑翻,我便闪身过去将它抓过了一边,它岂能伤得她到?”
张梦阳这才松了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放回到了肚里,一叠连声地说:“哦,这就好,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