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改制的办法,张茉此前已经粗略想过了,只是因为这些日子心绪不佳,脑子混沌,才搁置着没有做出细纲。
估摸着人来得差不多了,张茉命人把聚集的人群散开,青壮在前,老弱在后,排成一队队纵列,每人之间至少间隔半臂长和宽。
“冷吗?”站在高台上,张茉问道。
这时代没有扩音器,除了前面几排能听见,后头都是由专门传话士兵一段段传下去。
等了几息,下头才断断续续回答,“冷!”
“太冷了!”
有人大声喊道:“为何站这般宽松?挤一起就不冷了!”
张茉冷笑,“你等竟都知道抱团取暖之理,我还当是无知小儿呢?”
站在最前头的是昨日斗殴那群人,听出她话里意思,多数人面有尬色,不好意思低下头。
“你等过了一段安祥日子,便将过往尽数忘干净了?”
“这几年,从普通百姓沦为贼寇,自黄巾开始,经历多少战乱?见过多少死人?就在前几日,寨子外,绵河畔,多少人死于马蹄下?多少人坠入冰河中?都忘了吗?”
她语气冷冽如寒风,“平日不勤加操练也就罢了,如今连团结也做不到,自家先在窝里起内讧,你等当真觉得,在这谷中,便能一辈子平安无忧?那几个寨子的前车之鉴,都没看到?”
寨中旧人皆沉默,若没有老大在谷口修筑城墙,带领他们御敌,前几日麴义兵马攻来,他们只怕也会和其他几个寨子一样,要么被屠杀,要么降官府。
降官府?哪有那般好事,绵河畔一万余老弱被麴义驱赶阵前,被孙轻兵马踩踏,那血腥的一幕,多数人记忆犹新。
若是不小心,或许哪一日他们也会沦为那般下场,逃无可逃,死路一条。
新入寨蛾贼则多数低低抽泣起来,几日前,他们的亲人就死在寨子外,若非老大不计前嫌带兵相救,他们也不能幸免,而出寨相救的兵卒里,就有昨日和他们打架之人。
见众人有此反应,张茉心头稍宽,这群人还是能教化的。
“大道理我也不多说了,鉴于如今寨中人口剧增,从前旧制已不可行,从今日起,更改原有制度。”
“第一条,关于人口和劳作问题。寨中人口按户重新划分,以屯为单位,每两百人为一屯,设屯长一名,副屯长两名。”
现在寨中总共有一万两千多人口,其中近两千人家中无青壮男子,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孤儿和孤寡老人,有单身男女愿意重组家庭的最好,实在不愿意嫁人的单身女子或寡妇也可自成一户。
至于孤儿和孤寡老人,张茉单另归到一起,不划分入屯。
“所有人需参与劳作,每屯每月皆安排相应活计,顺利完成则按人头领取粮食,老弱每月半石,青壮每月三钧(一石120斤,四钧),由屯长统一领取后分发下去,各家自己造饭。”
“未完成或胡乱糊弄,按未完工作量比例扣发全屯口粮,屯长负责管理该屯人口,分派具体工作和每月粮食分发,副屯长协作监督。”
“各屯人员可互相监督举报偷懒之人,我另设监察部门监督,有屯长分派不均、徇私舞弊,你等亦可向监察举报,至于处置办法,稍后寨规中说明。”
每月分的这些粮基本能吃饱,张茉行连坐制度,若有些人偷奸耍滑致工作没完成,全屯的人都要跟着挨饿,所有劳作者也就成了监督者。
至于孤儿和孤寡老人,每日也会安排力所能及的轻活,其中少部分太过年幼或年老的,只能由张茉来养活。
这些说起来简单,安排下去却不容易,屯的划分要考虑青壮和老弱比例,寨中各项工作也要尽量分得公平些,还有每月的粮食统计发放,这需要一批识字会算术的管理人员。
张茉手底下能做好这个活的也就张长一个,她又从晋阳土楼的学生中挑选算术好的三十个少年男女给他打下手,顺带跟着历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