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权好恨!
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恨自己的袖手旁观,更恨自己为什么心里生出这无边的同情心?
他是当今天子,政令却出不了紫禁城,处处被群臣掣肘,事事被蒙蔽。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大都督府曾言,新皇登基改元三年,军户逃亡有记者,四万九千七百余户。”
“工农军户世袭罔替,除了军户,其他户阶层是犯了错才被充军!既然从军是犯错后的惩罚,是人为的不写明的贱籍,军户军士凭什么要拿正常的满饷?!”
“既然朝廷都在明目张胆的歧视军户,那我们这些都指挥使司就该天经地义的盘剥奴役,直至想方设法兼并吞并他们这群贱籍军户们名下的土地!”
“爷啊!非我等不愿杀身取义,非我等贪生怕死,我等出门前将发妻贩卖于他人为奴为婢,将牙牙学语的稚童送于他人做粥食!爷啊!苍天啊!我自备武器马匹盔甲,我上阵杀敌!如今你们呵斥我战马践踏了你家良田,诬陷我逃跑抢了你家粮种!我们舍生忘死,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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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桩桩、一件件的奏折,一封封,一堆堆的哭诉信件,走马灯一般撞击在黄权的脑海里。
“郑玉……”
黄权轻轻一叹。
“小的,在。”
郑千户不知道黄权要问什么,要说什么,他只是木然的应答。
“我做太子时,曾经答应过你们。为你们收回自己应有的土地,为你们满饷,让你们荣耀乡里,让你们为皇家卫国戍边站岗执勤都有念想和希望,让你们不再为身后家中事烦扰,免了你们的捐纳,取消你们的劳役……我,做到了吗?”
黄权心里的苦涩,无人倾诉。
“爷,你做到了。”
“京军三大营二十六卫三十万军卒,就连爷的十二卫亲军,人人皆羡慕我们新军神机营。”
“可是……”
郑千户欲言又止。
黄权知道郑千户为何停下话头。
所有的军饷粮草以北境南镇为优先,户部与内阁的决策,黄权同意了,这也是旧制。
“如果其他营发三分饷,我们新军神机营大概只能得到一分。”
黄权猛地停下脚步,回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郑千户!
此事,为何他不知道?!
“爷,有人说,我们有爷的内库保障拨付军饷,平时又不干活只管训练,全是征调民夫帮忙,就连民夫拿的工钱都比其他营正卒足……所以我们的正常军饷,他们只发一点点,有时候,也不发。”
是这样的吗?
可为什么黄权的案头上,每一次新军神机营的国库拨款数额,都与其他几营,并无区别呢!
好一个欺上瞒下,中饱私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