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及玉锐利的目光从远处收回,转脸盯着冷川:“冷老弟,若非边军无暇顾及,你认为你带的这六百多弟兄真能一直盘踞在这黄土坡?”
冷川脸色一黯:“惠兄所言,小弟自是知晓的。”
“若不是日子难以为继,谁愿意落草为寇?但官匪乃是死对头,之前庆丰府不作为,迫不得已而为之,但不容于皇朝却是事实,如今既然有了转机,若不抓牢,以后恐怕将只有死路一条!”
冷川脸色越发凝重,接着低下头看着脚下那葱绿青草陷入沉思。
惠及玉轻声一叹,未再言语。若是冷川犹豫不决,自己只能离开,虽说冷川对自己有收容搭救重恩,但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转机在眼前溜走,哪怕自己离开有失义气,但比起走向死路,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惠兄,贺大人真能斗得过他们?”
惠及玉心下暗暗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冷川做出了抉择。
“冷老弟,贺大人昌隆四年入仕,曲江战起之时,临危受命代理县尉一职,至今,昌隆六年三月初八,贺大人自南州转赴庆丰府,我们不妨大胆去作猜想,若是贺大人将主政庆丰,你想一想,以贺大人的才干,以贺大人对贪恶之人的仇恶之心,我们归附贺大人,敢为贺大人效死,或许算不得雪中送炭,但贺大人却将给我们小小的一席之地。”
虽然惠及玉答非所问,但冷川顺着惠及玉的话想了想,极为认同。
“至于盘踞在庆丰府的大族豪绅,与贺大人之间必然将是你死我活之局!我们不愿助纣为虐,我们却能够助贺大人一臂之力!若是,若是贺大人不敌,我们至少没有枉来这人世一遭。”
惠及玉面色肃然,眼里充斥着满满的悲壮!
“惠兄,若是贺大人愿意收容我们,把这条命给了贺大人又有何妨!比起背负匪名一生,能够留下一点好的声名,于我们而言已然足够!”
“走吧,既然主意已定,我们尽早前去拜见贺大人。”
董向飞大步走到贺晨跟前:“大人,牛头山匪首冷川前来求见。”
贺晨脸上泛起一抹喜色:“带他过来。”
冷川和惠及玉看着正在操训的一队队军士,两人都极为震撼!贺大人带了这样一支强军前来,试图对付贺晨的那些人,真能讨得好去?
冷川和惠及玉跟在董向飞身后走近贺晨,董向飞错开身形,冷川和惠及玉连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行礼:“罪民冷川见过大人。”
“罪民惠及玉见过大人。”
贺晨抬手虚扶:“两位免礼。两位来的正好,适才生了炉火,正在煮茶,坐下来边喝边聊。”
冷川和惠及玉对贺晨观感大好,心头不由轻松了两分,双双再度向贺晨行礼,待贺晨落座之后,两人在小板凳上并膝坐下。
“九鸣江哺育庆丰和长平两府,雄浑浩荡!取九鸣江水煮茶,想来必是另有一番风味。”
看着贺晨一番行云流水出茶洗杯,两人不由间看得怔怔出神!剑眉星目,英气逼人!淡定从容间透着儒雅,和熙浅笑挂在唇角,让人免不得生出亲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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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喝茶。”
看着冷川和惠及玉双手托杯小口抿着,贺晨一笑:“两位不必拘谨,放开一些。”
冷川和惠及玉哪里放得开,纵是想要放开,面对贺晨摄人的目光,如何能够轻易说放就能放得了。
冷川给了惠及玉一个眼色,惠及玉轻轻点头:“大人,罪民两人落草黄土坡,实是逼不得已之举,听闻贺大人前来,是故前来请罪。”
“本官对黄土坡的冷川和惠及玉有所耳闻,虽说聚集了六百多人扎寨,但确实是迫不得已,另外,你们在黄土坡开垦荒地,自食其力,偶尔劫个财,也挑着那些为富不仁,手上沾了血腥之人下手,且还留有余地,单从这几个方面来说,本官恕黄土坡全寨人无罪。”
冷川和惠及玉一听贺晨一锤定音,免去黄土坡全寨人的罪责,两人扑通跪地,感激涕零:“大人对我们恩同再造!罪民谢过大人!”
贺晨看着两人脸上似是决堤流淌的泪水,心里五味杂陈!起身扶起两人:“坐,陛下命本官前来庆丰,一路看着百姓日子艰难,官吏多不作为,与地方大族富绅串连一气,本官心里极为沉重!你们放心,本官既然来到庆丰,本官自会为民做主,你们黄土坡全寨可以暂时维持现状,待本官梳理一番之后,你们便能回家去耕种自家田地,安心过日子。”
惠及玉重重再度跪地,冷川也跟着跪地!
“大人,黄土坡全寨,近八成人已然是孤孑一身,身上无不背负着仇恨,还请大人将小民等人收容,小民等人虽比不得大人亲军,但皆舍得以命效死!”
贺晨看着冷川和惠及玉伏地不起,沉吟数息之后起身将两人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