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故事不远,就算没正经念过书的人也都知道那两位被金人掳去的父子皇帝了。
“三位还请稍待,祁钰立时写好奏报,望三位代为转呈。”看着沉吟不决的三人,朱祁钰也不管一大群站在一旁等着见证新皇历史时刻的官员,直接转身快步走进内室。
“哎……”王直张嘴想叫住,手刚伸出一段又停下来,人晃了晃最终没有迈出去。
三人身后的官员见到理应接旨称帝的郕王转进内院,都懵了圈,纷纷围上了三人询问原因。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说不出话来。
“不如,烦焦都尉与我等同往,拜请郕王殿下何如?”最后,还是于谦沉吟再三开口说道。
“若如此,大善。若是内监李总管或是金总管同往……”看了看驸马都尉焦敬,表情仍然一脸凝重的王直轻声说道。
“唉——等不及往宫中请旨,且同请入见郕王再作他议。”元老胡濙发话,于是四人往内院请见。
不一会,四人被带到内院书房,朱祁钰正口述奏章内容,郕王妃汪氏正在记录,眼见着奏章就写成了。
“诸位请稍坐片刻。”朱祁钰也不待四人重新见礼,直接掏出王玺敲上奏折然后递给王直道:“还请天官先过目,稍后还请大司伯、少司马斧正。”
说着,早有下人安排送上茶水。朱祁钰又吩咐安排人给外院安排茶水、点心,并给府外众人安排茶水,然后又回过来与焦敬作礼。
“劳姑父久候,祁钰之过。”说着,朱祁钰一辑到底,焦敬又忙不迭回礼一番。
“殿下,今国朝实乃多事之秋,皇位不可久悬。吾等得太后吩咐,奏懿旨请殿下登大宝继承皇统,还请殿下早定章程。”看着王妃汪氏退出书房,于谦忙不迭抢着把话说了出来。
大家都是看出来了,朱祁钰就是插科打诨不给几人开口说话的机会。
“自殿下监国以来,内外臣服,国朝一雪前耻便在眼前。今得太后懿旨,令殿下承袭大统,正乃殿下大展宏图振兴祖宗基业之时。殿下何不领旨谢恩,早定大计?”进院的路上,于谦三、两句话已经把事情告诉了焦敬,身为亲姑父,看着胡濙、王直两人直勾勾盯着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发声道。
“姑父这是哪里话?”眼看着老家伙们咬得紧,朱祁钰也大大方方坐下面对四人。
“八月十五日大兄皇帝率大军于土木堡与达贼决战,后被留贼庭;八月十七日卯时八骏北征;八月二十日太后懿旨立皇长子见深为太子;八月二十三日乃命我监国理政。”边说边提着泡满枸杞的茶杯吞服一大口后闭目细细品尝的模样让人生恼。
这个时间提起的时间线确实让人尴尬,十五日正统皇帝被俘后十六日夜里皇太后、皇后就收到消息,当晚就搜罗了宫里各种珠宝用了八匹宝马给驮着送给瓦剌首领也先希望能换回皇帝。
也先也真是个没有商业道德的,财宝收了,人是没放;不放就不放吧,还裹挟着皇帝一路叩边吆喝,生怕人不知道似的!
几个边将只能一面安抚皇帝,一面送上边城财宝,一面又八百里加急报送京师,这下想瞒也瞒不住了。
也亏了边将应对得当没有放人入关,朝廷也得了消息这才给了朝中大臣连诀奏请太皇另立新帝的足够理由。之前三推四挡、装聋作哑的皇太后眼看着顶不住了终于败下阵来,这才同意另立新君,可这位要被立为新君的郕王殿下反而不肯干了。
“话说前几日诸君英武暂且不提,依我之见那马顺便是合该身死左顺门。左顺门左顺门,那马顺没了马进入左顺门,可不就是合该身死吗?”说罢,朱祁钰又哈哈大笑起来。
房内四人一点也笑不起来,实在没想明白这马顺怎么就该死在左顺门了?更不明白这句话的笑点在哪里。
“殿下,恶贼马顺于朝堂作恶,几欲挟监国以令群臣,幸得监国不顾个人安危下令众臣工围捕马贼,终将其正法。监国之大无畏实乃我辈楷模,殿下为朝廷不顾安危实乃天下典范,幸得臣等终不辱命擒杀马贼,未曾伤及殿下。臣等为监国贺!祝殿下早日御及统领军民中兴大明!”稍稍思考了下措辞之后,于谦一躬想把话头给坐实了。
“臣等愿监国早日登基,统领军民中兴大明。为大明贺!”几个人精一看,立刻有样学样假腥腥恭贺起朱祁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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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看着几人表演,脸上挂着不咸不淡的笑意。身为穿越者自然早就知道这位郕王朱祁钰继承皇帝位之后的结果,怎么可能轻易就上当登基称帝了?
明戾帝!妻、子身死,唯留前妻与一女孤老而死勉强算是善终,这一切的源头还不就是这个继承的这个皇位留下太多隐患了吗?!
“诸公之贺,祁钰愧不敢当。若非少司马如是说,祁钰还当是众臣工大闹朝堂打杀锦衣卫指挥使,而后挟法不责众之意命朝廷免罪!”
事实不是十四,朱祁钰把话挑明之后,众人脸上尽显尴尬,一时竟然接不上话来。
话说八月二十三日一早,朱祁钰以监国身份在左顺门旁的殿里召集众臣议事,结果都察院右都御使陈镒没打招呼就汇合众臣突然上表章弹劾王振一党,势要把权阉王振的党羽一把薅干撸净的势头。
这种事情,是一个监国可以管得了的吗?当然管不了。于是朱祁钰很自然的打着马虎眼就想往左顺门里溜,然后把奏章转递给太后就算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