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秦母又不能说自己只是想把秦煜从京里弄走,如此一出口,岂不是就在说她不慈了?只听蕊娘叹了一声:
在我和大爷心里,两个孩子从来都是一样的,一样的疼,也一样的记挂。想必老祖宗是不舍得煜儿,到底若论疼他们,谁又能越得过老祖宗呢?
虽说如今心里有了疙瘩,但这么多年的疼爱,从来也都不是假的。
秦母闻言,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脑中忽的闪过当初还是个小小婴孩的秦煜,那会子他娘病死了,他爹头也不回地离了京,竟是他们祖孙俩相依为命
半晌,方听她道:罢了,此事容我再想想我也乏了,你们都回罢。
蕊娘忙答应着,领着众人退出。
一时只听墙上的西洋式自鸣钟咯铛咯铛地响着,暮色一寸寸地沉下来,秦母歪在榻上,不知过了多久,始终一动不动。她的身形也渐渐被笼罩下来的黑暗吞没,竟透着说不出来的萧索。
此处却说秦母和蕊娘在房中说话时,原是将房中众人都遣了出去的,只留几个心腹之人在旁伺候,却不想其实他二人的对话,早已被窗外两个小小身影全都听了去。
秦烨原本是和弟弟一道来给曾祖母请安的,谁又能想到竟会听她说,要把秦煜送到金陵去呢?
一时蕊娘带人从房中退了出来,秦烨忙拉了弟弟一把,二人一个闪身躲到了廊柱后,待蕊娘去后,秦烨方才松了口气,却听秦煜笑道:
咱们又没做亏心事,躲起来做什么。
秦烨一怔,下意识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静淡依旧,既无恼怒,又不见伤心,他有些迟疑道:你方才,方才老祖宗
支吾了半天,又嗐了一声:你也不必想东想西的,老祖宗不也没有执意为之?
虽说在秦烨看来,打从秦母开口的那一刻起,无疑已昭示了她的心意。不过最终她的犹豫,好歹也说明她是真疼秦煜的不是?
秦煜见状,却不禁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因道:你啊我还没如何,你倒蝎蝎螫螫的起来,你放心,我如今早已想明白了。
他是不是秦沄亲子,秦家其他人又认不认他这个小少爷,于他来说,早已是无关紧要之事。他只要知道,爹爹、娘亲、哥哥、妹妹他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至于秦母,其实秦煜也能理解她,倒并不怪她。
秦母之所以要将他送到金陵,也不是不想认他,否则直接将他赶出去不就一了百了了?如今的问题,不在于他有没有秦家骨血,而在于他是不是乐氏私通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