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犹在抽噎,道:“你还凶我不凶了?”
苏夜失笑:“再不敢了,都是哥哥的错,快别生气了。”
想他平日里何曾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和明珠说话?正如明珠习惯了端庄持重的面具,苏夜也随时竖着自己身上的尖刺。
明珠想到幼时,他若惹哭她了,也总是像现在这样又是哄又是认错的,她此时喝多了酒,原在神志不清之时,酒醒之后,更是全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因而扯住苏夜的袖子,一径不依不饶:
“光认错有什么用?还要受罚,受罚!”
苏夜耐心道:“好好,珠儿说要如何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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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忽而一笑,双眼弯弯仿佛月牙儿:“就罚你……亲我一口罢。”
一语未了,小手揪住苏夜衣襟,将他朝前一拽——
苏夜正为她这一笑心荡神摇,那张还带着几分娇憨,几分妩媚的小脸已出现在眼前。他心中实是没有丝毫狎昵之意的,只是为妹妹哭得这般委屈痛惜不已。
明珠娇娇软软地道:“哥哥,你允珠儿一件事好不好?”
此时苏夜别说是允诺她,就是她让他去摘天上的星星,也是再无二话的,忙道:“什么事?哥哥都应你。”
她不禁又笑了起来,却不是如之前索吻时娇憨的笑意,而是透着几分狐狸似的狡黠:
“过会子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许动。”
苏夜闻言,突生不妙之感,张了张口,明珠已从他怀中挣出,款款起身。苏夜下意识想将她重新搂回来,她伸指一点:“嗯?”
苏夜只好坐着不动,盖因此时明珠喝多了,道理是讲不通的,亦不好违拗,只得依她所言。
心中却想到,不知这小丫头想做什么。她虽看似贞静柔顺,实则又倔强,心里又极有成算。
小时他们兄妹二人拌嘴,苏夜惹了明珠生气了,她即便一时不发作出来,日后总会想法子将苏夜坑个人仰马翻,且有口难言。
只是后来兄妹间渐行渐远,方不再有当日的光景。
这里纤云打了热水回来,刚走至门外,便听到帘后传来的一阵接一阵声。她不由心头一凛,心道大爷难道就这点子功夫都等不得,青天白日地就在这屋里,生怕不被人发现吗?
一时恼怒,便想掀帘进去,打断他二人,右手抓着帘子抬起一半,忽见屋中光景——
“……”纤云脸上通红,默默放下了帘子。
她确实知道姑娘喝醉之后就会失态,倒没想到,竟如此的直白……
但纤云深知明珠之心,如何不明白,她只是被压抑得太狠。她对兄长所有的冷漠讥嘲,不过因为这是一份不容于世的感情,她不敢出口,亦不能出口,哪怕他们彼此都有情。
一时纤云放下帘子,又轻轻掩上门,因怕人问,却不敢守在门外,只能在附近游荡着,但有人靠近那屋,便走上去拿话支开。
偏正在此时,因纤云一个错眼,两个洒扫的粗使丫头走过来,一抬手就推开门扇。
两人原是来打扫屋子的,一个拿着笤帚,一个拿着抹布,吱呀声里,只见本该空无一人的屋内,却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藤青绣云纹长衫,虽是背对众人,但看身形,如何不知正是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