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太后却也不好坚持将程海从盐政上调走了,毕竟她方才还亲口说了程海得先帝信重,如今程海又无过错,调离他岂不是有违先帝之意?
当下只得押后再议,又议了几件无关紧要之事,方才散朝。这里太后回至慈和宫中,道:“宣奉恩公。”
这奉恩公乃是太后的父亲,因女儿得封后位,方才被封为奉恩公,如今太后一党,自是以他为首。
不一时,奉恩公沈大友便在太监的引领下进得殿来,先三跪九叩地行完礼,赐座毕,珠帘后的太后方道:“依父亲之见,这程海究竟是不是老七的人?”
原来太后此番故意在朝会上提出要将程海调离之事,也有试探摄政王之意。一直以来,程海表现得都是两不偏帮,只忠于朝廷,忠于大义,但太后也风闻程海其实与摄政王私教甚密,若如此,太后怎能容得程海还安坐在盐政之位上?
“这老狐狸滑不溜手,咱们几次拉拢他都装看不见,甭管他是不是七殿下的人,把他拉下来,换上咱们的人不就妥当了?” 一世冰神
听见父亲如此说,太后皱眉道:“程海在江南经营多年,他就是不在那里了,也有的是法子给咱们的人使绊子,若他不是老七的人,得罪了他,有什么好?”
这正是太后迟迟无法决定要不要对程海下手的原因,若能拉拢,她自然还是想拉拢这样一位肱骨重臣,就是拉拢不来,只要他不是摄政王一党,也可暂且留下他,再图后事。
今日在朝上周景宵表现得如此淡然,便让太后心里又没了主意,因道:“罢了,我倒有一个法子,就是拉拢不来程海,也能让他无法倒向老七。”
说罢便示意沈大友上前来,一番低语,只说这般行事云云,沈大友心领神会,连连点头,又商议片刻后,方才去了。
如此又是几日倏忽而过,这晚秦沄至衙门回来,忽见二门上停着几驾马车,因道:“这是谁家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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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该班的小厮忙上来道:“是奉恩公夫人的。”
秦沄一怔,微微蹙眉,他们家向来与奉恩公府无甚来往,这沈夫人如何忽然上门?正疑心间,里头秦母上房的婆子出来,几人闲谈道:“怪道沈夫人突然来咱们家,原来是给程姑娘说亲的。”
“可惜了了,说谁不好,偏偏是上次那回益艳郡王呢!”
秦沄听了,大吃一惊,联想到前几日朝上的交锋,霎时间心头雪亮——
恐怕奉恩公夫人说亲是假,借这一门姻亲让程海不得不倒向太后才是真。盖因益艳太妃与沈夫人乃是亲姐妹,两家向来来往密切,程海若与郡王府做了儿女亲家,又怎能不让朝中将他划作太后一党?
秦沄忙唤住那婆子道:“奉恩公夫人可还在老太太屋里?”
婆子答:“已是告辞了,现老太太自个儿在上房呢。”
秦沄遂来至上房,果见秦母一人歪在榻上。身上一件绛紫色缎绣玉堂富贵袍,头上勒着同色抹额,鬓发如银,虽神矍铄,神色却晦暗难明。
见是秦沄来了,秦母方叹道:“你来了……你妹妹的事想必也知道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