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道笑道:“听兄自言,说兄少小时,不置产业,唯好轻侠,这位郭长史少小时亦如是也。”
这话说的婉转。
直白点说,就是郭孝恪年轻时候,和刘黑闼一模一样,俩人都是放荡无赖,不为父兄所喜。
要说有区别的话,唯一的区别就是,郭孝恪家比刘黑闼家有钱,是以哪怕是后来聚众起了事,又现下投在了瓦岗,郭孝恪的奢侈之风,依然不改,——就比如刘黑闼刚说他的那句话,“穿着好衣裳”,於下身在行军的途中,郭孝恪不披甲自是正常,可连戎装他也不穿,穿着件锦袍,裹着个幞头,腰上配的剑,剑鞘、剑柄上尽是描金油画银,珍宝镶嵌,确是独出一格。
“是么?”刘黑闼半信半疑。
李善道说道:“黎阳大仓,你我今往攻之,可能一战难以即下,也许需要打上一段时日。加上此至黎阳仓,行军也需几日。贤兄,有的是时间让兄与郭长史相熟。等与郭长史熟后,兄就知愚弟此话是也不是了。”
“贤弟的话,俺当然信!只要郭长史不是个不好说话的就行!打仗这事儿,可不是儿戏,一军不能有二主,郭长史万一要是不好说话,愚兄忧的,是恐怕会耽误咱兄弟打下黎阳仓!”
有的人,天生就有军事上的天分。
刘黑闼便是一个这样的人。
他不识甚么字,更没读过什么兵法,但通过跟着郝孝德打了这么些仗的实践后,对一支部队,在什么情况下才能打胜仗,怎么才能打胜仗,他已是自有理解。
“贤兄且请宽心,我敢向贤兄打包票,郭长史非但肯定不会耽误咱打下黎阳仓,而且郭长史颇有智谋,其所统千人,又悉大郎帐下精锐,有他相助,你我兄弟打黎阳仓还一定会更容易。”
刘黑闼说道:“这就好!这就好!”
他暂止下话头,与李善道并骑前行,一手揽着缰绳,一手抚摸着胡须,朝前边望会儿,往东边看会儿,显是虽然放下了对郭孝恪的担心,可不知脑子里又想起了什么。
“贤兄,在想什么?仍是在虑此攻黎阳仓事么?”
刘黑闼摇了摇头,说道:“咱出发虽是直到今日才行,可也正因了这多半个月的空闲,对黎阳仓的虚实,咱现已是探知清楚,只要郭长史不出麻烦,黎阳仓,咱是定能攻下的。对於此战,俺没甚可再多虑的。”
“那怎我观贤兄,似有所思?”
刘黑闼再又往东边眺看了眼,说道:“贤弟,俺想起了房左长史前几天奉魏公令,将兵东略此事。”
“房左长史”,元帅府左长史房彦藻是也。
就在终於允可了徐世绩攻黎阳仓之此请的前两天,李密先下了他即位魏公后的第一道用兵命令,即令房彦藻将兵万人,出兴洛仓,东略安陆、汝南、淮安、济阳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