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缓急轻重一得辨

如潮的还有鼓声、号角声,还有前赴后继,奋勇进攻的兵士!

鼓声震天,号角声浑沉,一波一波催之不停,三面城墙下俱有甲卒率先,攀梯而攻。城头上守卒人头攒动,箭矢如雨,不断有云梯上的窦军士兵掉落。滚烫的桐油、金汁泼下,时有窦军兵士被浇灌满身,惨叫着也从云梯上坠下,皮肉焦香混着血腥,随风四下飘散。

三面城外,又各有两队力士,推着撞车,轮替撞击城门。城楼上的守卒射下弩矢,机括响处,撞车上的遮蔽被射透,偶有力士被射中,虽披有甲,难以抵御,血水喷得撞车已被染赤。

不管是城墙下,抑或是城门前,死伤的窦军将士都已是遍地。

但不愧窦建德部的精锐,伤亡再不小,后面的将士眼都不眨,踩着同伴尚温的尸体继续进斗。

城东,两里地外。

下午的阳光明媚,远望天空,碧蓝如悬川,王伏宝的大旗高高矗立,招展风中。

身在望楼上的王伏宝,拄着横刀,凝神观望攻城的进展。

这已经是第三次攻隋昌城了。

魏刀儿困兽犹斗,其众虽必已士气低沉,然在他的残酷逼迫下,却竟一时仍是能将城守住。

“将军,今天怕还是攻不下来。”曹湛说道。

日光是很好,可高处风冷,王伏宝伸手,问亲兵要过酒囊,大大地喝了两口,驱驱寒意,抹掉胡须上的酒渍,又盯了盯攻城的战斗,转目向南边望去,问道:“刘黑闼是何动静?”

“禀将军,依旧屯驻南岸,按兵不动,未有渡水进战之意。”曹湛跟着也往南边的木刀沟望了下,回答罢了,顿了下,说道,“这贼厮到了南岸后,进亦不进,退亦不退,连着两三天了,就驻在南岸,只任我军攻城,也不知到底搞甚么名堂!”说着,忍不住骂了声“入他娘”。

无怪他骂娘。

刘黑闼部上万兵马,屯在咫尺之近的地方,中间尽管隔了条木刀沟,可对王伏宝部言之,却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很大威胁。他若是渡河来战,则就罢了;他偏不渡河来战,这就弄得王伏宝部很难受了。全力攻城吧,边上有个刘黑闼,不敢全力攻;不全力攻吧,刘黑闼不渡河,余下的兵力未免浪费。——就今日攻城,王伏宝只动用了半数兵力,其他的都在防刘黑闼。

高雅贤说道:“将军,上次攻城时,魏刀儿部已显颓败之态,今次攻城,其反抗却激烈起来。此必是因魏刀儿、甄翟儿等见到了刘黑闼部来援之故。刘黑闼不渡水来战,他打的主意,莫非即在於此?企图以魏刀儿部消耗我军,待我军力疲,他再来斗?”

王伏宝又灌了两口酒,将酒囊丢回给亲兵,说道:“有这么一头狼,蹲在咱边上,隋昌城,咱没法全力进攻。底下来,俺打算改改战法。”

“怎么改?”

王伏宝正待说话,几个吏卒上到望楼,呈令与他:“将军,大王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