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佛不太记得自己是哪天出生的,仔细来说,就算记得也没什么意义,因为他是一个不该来到世上的人,他的母亲至死手上也没有戒指,而他的父亲——那个酒鬼,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就在这样一个畸形的家庭出生,长大,渡过并不美好童年,以及伴随着廉价烟草和劣质酒精的少年。
胡佛的母亲死后,他就离开了那个小镇,独自闯荡,再也没有回去。
三十七岁,虽说已经没有二十岁时的旺盛精力,但对于男人来说正是年富力强的岁数。
胡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年在风沙中讨生活,他的外表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还要苍老一些,对不清楚的人来说有极强的迷惑性。
马匪头目有着敏锐的感知,就像野兽能警觉设在荒野里的陷阱,他隐约觉得一切似乎太顺利了,绿洲领地的另外三大马匪根本拦不住他,哪怕他们联合起来,胡佛也不在乎。
可是,他总在想哪里不对,似乎有什么地方漏掉了细节。
塔拉特帕夏是个少年,再怎么有能力,也只是个男孩,没有力量。
法兰克林和杰森虽然一直看自己不爽,但他们更多的是提防对方,不足为虑。
马伦帕夏色厉胆薄,嘴皮子功夫远胜过实际本事,也不用太在意。
只要到了白沙聚落,他最大的问题就得到解决,至于还不还给塔拉特,当然好借好还,怎么还,以后再说。
在脑海里盘点一番后,胡佛抓着头发,也许是他想多了,根本就没什么可怕的。
那他漏了什么?
马匪头目的眉头再次紧锁,重新回忆所有细节,发现一个不起眼的人,关于这个人,没有任何线索。
塔拉特身边有一个四先生。
有关神秘人的描述极少,只知道是突然出现的。
胡佛本能的起身往外走,找到正在和兄弟喝酒的二当家,那天晚宴时,他们一起见过塔拉特。
二当家喝的醉醺醺的,嚷嚷道:“头儿,干嘛?”
“问你个事,很重要。”
胡佛拉着二当家走了几步路,后者发现马匪头目心事重重,连忙打起精神来。
“头儿,怎么了,谁要对我们不利?”
“不知道,你还记得那天我们见过的那个四先生吗?”
即便穿着萨尔贡传统服饰,脸上也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四先生?
二当家有印象,就是他大声呵斥塔拉特,被神秘人威胁敢靠近一步就戳瞎眼睛。
“有,那个人实力挺强的,至少在近距离内,我不想和他发生冲突。”
他们和四先生的接触似乎只有这么多,一面之缘而已。
胡佛嗯了一声,没说话,过了许久,他问道:“我们在白沙聚落那边抓的俘虏还在吗?”
“哦,在,这两天比较忙,还没时间回矿山,就关在地牢里。”
“走,去地牢。”
两个人匆匆来到地牢,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几名俘虏被分开关押,胡佛随便拉出来一个人,问了几句,连续审讯了三名俘虏后,马匪头目陷入沉默。
塔拉特在白沙聚落的荒野里打了很漂亮的一仗,以一百多名轻步兵保护八百领民,抵挡一支骑兵小队的冲击,自身没有受到多少损伤,击溃白沙王酋的追兵,抓了等同于自身步兵数量的俘虏。
这位少年帕夏还真是天纵奇才。
可这样一个天才,会差点被白沙王酋杀死?要不是突然出现的四先生,他早就死了。
胡佛盯着二当家,反问道:“你信吗?”
“我……不信。”
身为马匪的二当家很清楚,没有经历过骑兵冲锋的人,很难在那种环境下保持冷静,更别说组织反击了。
二当家清了清嗓子:“那一百多俘虏,也不是塔拉特下令杀的,帕夏听了四先生的建议才动手的,动手之前,神秘人问了一个问题,他问谁没有作恶,可以站出来,不用死。”
结果是一百多颗人头堆成小山。
胡佛皱眉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塔拉特营地的卫队长喝过酒,他亲口说的,应该不会有错。”
二当家愣住了,低声道:“会不会是一个意外?”
“我宁愿相信!”
胡佛猛然起身,急促道:“快,你立刻带着我们的人进城,一定要快,全速向塔拉特营地靠拢!”
“头儿,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