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家中穿衣吃盐,买些针线日用等等,就得靠家里的那六亩桑麻,种桑养蚕纺丝织布。
怀玉在旁边纠正太子,“二十几石粮可不会全留做口粮,还要卖掉一些的,”
唐给官奴婢衣服供给春衣每年发一次,冬衣每两年发一次,丁奴春衣有头巾、布衫裤等。
老汉说自家这稻田,精耕细作,浸满了一家人的辛勤汗水,一亩地能有两石收成,今年大约能收六十石。
老汉有些为难的提了个请求,
“这两年有武相公献的海东祥瑞庄稼,咱们庄户人家也算是沾了大光,这红薯土豆子不挑地产量还高,山坡地头都能种,搭着粮吃,起码不用饥荒。”
那郑家一年六亩桑麻所产,穿衣得两匹布,也就能卖两匹斗布、一匹半绢而已。
“还没算种子呢,稻地每亩用种四升,”
上下两村三百多户一千余口呢,真正能在这庄子上种到地的并不多,得是那种信用口碑都很好,又勤劳肯干还强壮的人才租的到地,一般人是租不到地的,没有地的人就只能在地主家熬长工,或是各处打零工,又或者干脆到终南山里去烧炭、伐木、扛树等,日子更苦,更不稳定。
郑老汉看着那三枚黄灿灿的钱,眼睛瞪的大大的,这钱长的跟铜钱一样,但更大些,更亮,更好看。
绢卖钱,布做衣。
半斗米就是六斤,九个人一天六斤米,还是糙米,一人平均十两左右,怀玉心里换算了下,唐代十两也就折后世七市两多点。
往年惯例,田租是夏粮五五分成交租,这两石就要交一石给地主,自己能剩下三十石不到,因为除了租子外,还有些额外的开支。
“收成一半交租吗?”承乾有点惊讶租额很高。
郑老汉点了点头,“看出来咧,你们不像粮铺的伙计,你们是粮铺的掌柜和少东家吧?”
三亩不过四匹斗半布,郑家九口人,做套春衣那得四丈布,冬衣就算两年做一次,可一次也得耗费十丈,摊到一年也得五丈,那一年春冬衣就得起码九丈,差不多两匹。
小主,
“这地主换了人,到时要重新立契租佃,按惯例要交上庄钱,”
“种一亩麻,辛苦一年能得十五斤麻,织得一端半麻布,一亩桑田种桑树两棵,每亩养蚕可产绢半匹,折算下来,那六亩桑麻,还能收四匹半麻布,一匹半绢。
贵族宽袍大袖,一件袍子得一丈多布料,不过平民百姓穿衣,都是较为短小节省布料,五口之家做套春衣,有两丈布足以,冬衣则更费布料,一家五口置办一套冬天起码得五丈。
但也无奈,五亩稻收成换三百开元通宝,就三百吧。
“我家佃租了三十亩稻田,还有六亩地,三亩种麻三亩种桑,那三十亩稻田今年长势不错,过些日子就能收了,”
就算如此,也顶多算是勉强果腹,其实一直是处于半饥半饱中。
承乾看了眼父亲和老师,李世民对太子点了点头。
这可是京畿,这可是长安小江南的樊川,这是京畿最富饶之地啊。
老郑之前租的三十六亩地,虽也都交了租押,但他担心换地主,到时万一庄头管事多要些租押,那他得提前准备好,否则这地租不到,那这一家可就没着落了。
可现在真正听到最底层百姓的心声,才知晓,其实百姓过的仍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