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籴粮,运费极耗。
关中粮田,还是应当保障种粮自给,武相公想赚钱要多种棉花,应当在人少地广的宽乡、边州去种,不应当占用本就不多的关中耕地。”
王这种论调老生常谈了,武怀玉都不想再辩论,
“陛下,棉花亩产百斤,其实这只是籽棉,十斤籽棉也就出三斤皮棉,去了籽才能纺织或是填充衣被。”
王又来接话,“百亩百斤籽棉,那就是能得三十斤皮棉,听说三斤花出一匹棉布,长安一匹上等细棉布要卖一千八百钱,抵的九匹绢价,如此厚利,怪不得武相公会在关中大量种植棉花了,
听说在三原就种了一万亩,甚至连万年县的樊川这样的稻田川,都挖沟晒田种上棉花了,
一亩地种的棉花,能织十匹棉布,值九十匹绢价呢,这账武相公倒是算的精细。”
李世民没打断王,只是笑望着怀玉。
“王公,账哪有你这样算的,上好的棉花一斤,也才七文钱,塬上的旱地种棉,多数也只能得皮棉十八九斤而已,”
值钱的是附加价值,好比同样的蚕丝,也可以加工成不同的绸缎绫绢锦绣等,价格相差几倍几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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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马上道,“七文钱一斤啊,那一亩花也能值一百多钱了,现在新粟一斗才五钱呢,你一斤花比一斗粟还贵许多,”
怀玉对这老头没啥好态度,太原王氏又如何,曾拜宰相又咋了,你故意这般针对敌视,怀玉也不客气。
“陛下,今年臣在三原县的三个塬上,种了一万亩地棉花,这些地都是缺水干旱的塬上,以往也只能种粟和荞麦,亩产也就一石左右,收获后还能种季杂粮,完全看天吃饭,就算关中丰年,塬上都经常因干旱歉收,
这一万亩地,基本上是租给当地村民佃种,收成对半分,如果收成好,武家最多也就能拿到五千石粟租子,但实际上塬上向来较穷困,租武家地的村民们,最后总是要欠些租子的,能够实收到七成租就是好年头了。
村民佃户也难,佃地辛苦一年下来,还要扣掉种子,上交租子,甚至是其它一些花费成本,这到手的粮食,甚至都不够口粮。
幸好这几年有祥瑞种子,土豆红薯这些粗粮能搭着解决些口粮,勉强果腹,但要说想过好,太难。
毕竟土地贫瘠,地里就只能产出来这么多,现在粮还这么不值钱,”
“臣引进棉花在塬上种植,跟佃户们也是互利,就比如说今年这地,武家让佃户们种棉花,武家不仅提供种子,还派庄头把式负责指导怎么种植管理,而且承诺不管棉花收成如何,我们到收获后,是每亩给他们六斗粟谷的,且免了租,
他们今年是等于帮我们种,旱涝保收,甚至比往年好收成时,都还能多收一斗粟。
这棉花采摘、去籽、弹棉花,以及后续的纺丝、织布、印染等加工,我们也是优先雇佣了那些佃户村民们,他们还能又拿到一份工钱,”
“王侍郎说我种棉花织棉布赚钱,这臣承认,但从种棉花到采摘再到去籽、纺纱织布、提花印染等等,中间还有许许多多的环节,每一个环节,都还有诸多人工、物料等成本开支,
就说这最好的上等棉花七文钱一斤,但采摘、去籽可也很费人工,费时费力,何况一亩地产出一二十斤皮棉,其中能达到细上等的并不多,其它等级的就没那么值钱。”
武怀玉跟皇帝并不是在算账,而是告诉皇帝,武家的这个棉花种植,在种植和加工的诸个环节,是带动了乡里百姓们赚钱的,甚至产出的棉布,也是向朝廷上缴了税收,
朝廷得税,乡民得活,武家得利,这样的好事,有什么可指摘的,难道一亩地能产出几百几千钱不干,却非要种出几斗粮食来,
难道让乡民们能够增加收入不好,非要让大家饭都吃不饱?
因地制宜,
多个方向发展,最后大家日子过好了才是真的,
至于说粮食缺口,关中粮食自给不够,不是还有江淮山南甚至河南河北河东等等诸地,粮食本身也是一种商品,长安又不是没办法把这些粮食运过来,只是增加点成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