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屋里,只闻得清幽的一股子香,映入眼帘的是瓶瓶罐罐插满了的绿梅。
“方妹妹倒是好巧的心思,只管把山脚下的绿吟园当成了妹妹独有的花房了。”
“园子里最后一波梅花就快开败了,眼看快要开春,我不舍得那些花凋零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深知她一贯颇具愁情,沈凝酥点点头。
“这大清早端着汤来看我呢?”察觉到清絮手中托着的罐子,方嫣问。
“别提了,皇上昨夜宠幸了个宫女的事,你听说了吗?”
闻言方嫣嫣然一笑,露出两颗可爱俏皮的小虎牙:“我住在这山上都快与世隔绝了,如何知晓。不过说来也奇,好端端的,皇上怎会宠幸了个宫女?”
“说起来我还气呢!那个范才人也是个不中用的,明明翻的是她的牌子,还让恩宠落到了旁人头上。”
听了这话方嫣咯咯咯笑个不停,她已猜到那罐汤是怎么一回事,于是道:“这汤既然都已端来我邀月楼了,索性拿来我尝尝吧!否则岂不是浪费了。”
很快沈凝酥便见到了新得宠的宫人,如今已被皇上赐了答应的名分,与同为答应的梁氏与苏氏一同住在百秀宫。
沈凝酥望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从太后宫中请安出来,齐韵忍不住有些好奇:“方才你一见那米答应就笑了,可是有何缘故?”
“她是溪华林的宫人,前些日子我与皇上去泡汤泉还是她来伺候的,所以有印象。”
“是了,我听说昨夜皇上本是翻了范才人的牌子,后来到了宫门外又临时起意要去泡汤泉,可巧范才人正在沐浴只能随后才去,后来洪公公亲自去锦华宫传话,让范才人自己先歇下。”
沈凝酥闻言忍俊不禁:“我要是那范才人,我得活生生气死。”
“谁说不是呢!”
正往前走着,忽见雪地里跪了一人,正是米答应,她前头还站了个训诫她的妃嫔。
走近一看,沈凝酥笑了。
范疏桐闻声看向她:“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你训诫你的,管我作甚。”
米酒侧头见一旁齐刷刷站着的三人,一眼便认出了其中气质尤为清贵淡雅的那一位,方才在太后宫中,大家都唤她齐贵人,于是朝齐韵磕头:“求贵人姐姐可怜可怜我,让范才人饶了我这一次吧!”
齐韵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倦烦,刚想抬腿就走,米酒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腿。
“你松开。”语气虽是平淡的,却有足够的威慑力吓得米酒乖乖松手。
“齐姐姐,这小答应恃宠而骄,方才准备抢了我的步辇回宫,这样以下犯上之事,你也要为她撑腰做主吗?”
齐韵看向范才人:“我没说我要替她做主。”
“这便好。”范才人满意一笑。
“你便在雪地里跪一时辰再起吧!”说完乘上步辇得意离去。
见范才人离去,米酒一下子慌了心神,不停地向三人求情,可大家都未搭理她便离去了。
午膳才刚到,米答应雪地里昏迷的事已然传遍后宫,沈凝酥夹了一卷金银肉卷放到嘴里细细品尝,开口却提的是旁的事:“要我说这米答应也真是愚蠢至极,她新得宠,若是派宫人去皇上那边通风报信,求求情,兴许还不用吃这样的苦。”
方嫣放下筷子:“我听说是去求情了的,可抢步辇之事毕竟是米答应的错,皇上没有插手。”
“也是呢!毕竟昨夜皇上已折了范才人的面子,今日再护着那米答应,要范才人怎么活。”
齐韵静静的喝汤,没有插话。
入了夜,梵昭来朝云宫看望沈凝酥,还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你猜朕今日见到了谁?”
女子未给他好脸色,娇纵一瞥:“我不知道,大抵是又新见了个漂亮宫女吧?”
他闻言将宽厚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哄小孩儿似地轻轻拍:“怎么了?朕的酥酥吃醋了?”
沈凝酥心下叹了一口气,觉着男人可真真是天底下最花心最善变的。
可嘴巴上哪儿敢这么说,只是笑笑:“以后宫中姐姐妹妹多了何等热闹,妾身想,皇上这么喜爱米答应,一定会把最美的绫罗绸缎都送给她吧?妾身好生羡慕。”
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断地眨巴眨巴,任谁看了都会心软三分。
“这有何难,开春后江南织造局又有新的布料衣裳上贡了,到时朕让你第一个挑,喜欢什么挑什么。”
“多谢皇上,皇上待妾身最好了。”
沈凝酥高高兴兴地朝梵昭凑过去,在他脸上落下甜甜一吻,哄得男子心里美滋滋的。
“对了,方才皇上说今日见着了谁?”
“朕今日见着了小妹的夫君公孙轩,他昨儿夜里抵京,朕想着等开春了带你同他一道去骆城一趟,顺便看望小妹。”
梵昭口中的小妹,是太妃许氏唯一的女儿,名为富蓼。
因许氏与当今太后交好,梵昭自小便望着她长大,感情融洽如一母所生的,后来富蓼到了成婚的年纪,先帝举国为其挑选夫君,最后公孙轩在众王公贵族中脱颖而出,才结成了这一桩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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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城?”沈凝酥眸光闪动,开始在脑海里幻想那传闻中充满神奇色彩的边境小城。
“怎么了?你不想去吗?”
“妾身想去。”沈凝酥将自己的胳膊往梵昭脖颈一揽,故意装作难为情的样子,“只是妾身记得先前皇上答应了开春要带我回沈府的,如今……如今又有去骆城的计划……”
她刻意未将话说完,低头沉思着,目的却已不言而喻。
偏偏梵昭就吃她这一套,用手指在女子挺翘的鼻梁上轻轻地刮了一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朕是天子,自然不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