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叶梦得即使是心中仍旧紧张还疑虑，但也就有了决定。

下意识里也知道不可能逆了这手腕狠毒的蔡相公的意思，若只是平时逆了他意思那还好，真是这种时候迟疑并误了事，造成重大后果，那和背负“参与违规调军进京师”的锅也差不多了。

想想，这位权倾天下的老人年轻时为什么能得权相王安石的看重并启用？

只因老蔡他有手腕又敢做事、还能通过灰色的脏活来达到“结果正确”，长此以往，当然就会被王安石看重并启用，就此，进入了大宋的权力中枢。

在这问题上让叶梦得吃惊的在于，小高衙内也有过和蔡相差不多的论述：真正的权利不是谁给的，上位者只能是给你机会，但你真想要有权利，就必须依靠斗争获得。

因为世事都离不开利害二字，首先你要进入权利中心做事，才能给别人以利益。同时你要敢斗争并且能胜出，别人才会怕你。这就是利害二字的释义。

只不过这理论蔡京解释的过于繁琐且文雅，而小高衙内曾经的策论中则只是简单粗暴的一句：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就此说明了权利的真正来源。

接着叶梦得再想：此番若真的冒险调在边境和西夏铁骑搏杀惯了的毕段明部进京，做事是毕段明且是依据蔡京意志，但毕段明名誉上的上司则是宣抚使童贯。

那么既然是童节帅被动参与了进来，这位阉人和高俅一样，乃是皇帝真正信任的心腹，这样也就能把毕段明进京的事、于敏感的时局里解释得最不敏感。

到此叶梦得简直对蔡相的算计佩服得五体投地，就犹如这位老人下棋那般、敢情当时他任命江南平寇宣抚使司、并不完全是对高俅和童贯利益的让步啊？

所谓有得有失，高俅和童贯想要从这反常组建的江南宣抚使司里获益，必然也要付出一定的风险和代价。这便是几个大佬之间的政治利益交换。

高太尉担负了风险、并以及将来可能出现的后遗症为代价，换到了儿子小高在风口浪尖的江南大展拳脚的机会。

否则很难想象：身为江州造钱局总管、眼前这位权倾天下的老人甚至给了纨绔子弟小高绕开户部的特权？

这不可谓不惊人，同时，也意味着这位相爷虽然在防备高家、但也已经对如今的户部有所不满。

叶梦得有自知之明的，老蔡对户部不满，当然就是对我这实际主持工作的户部左侍郎不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