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奶奶说的,虎虎饿了,虎虎吃了别人家的饭。它是咖啡色的,它被人打死了。我想狗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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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摩着她的小脸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去了爸爸给你买一只狗狗好不好?我说。
“我不要狗狗,我想要一只白色的小兔子。”她说。她用祈求的眼神望着我。我笑着抚摸着她的脸颊。“好不好?爸爸。”她说。我说好。闺女很高兴,她已经忘了方才的痛苦,她跟我玩了起来。我让闺女给我拍了几张照片,她很认真地给我拍,还说:“爸爸,你摆好了没?”我说摆好了。她说,好了,你看。闺女拍照比老婆都拍的好,不知道老婆是不是故意把我拍邋遢的。老婆出来了,我们去了园子里,我们穿过树枝围成的篱笆,远远可以闻见花的香味,梨树正在开花,奶白色的花朵娇艳欲滴;旁边有三棵杏树,我又吃了几颗杏子。我问老婆有没有甜核的?她说这个就是甜核的。我说看着不像,甜核的杏子都长得圆润些。她说是甜核。我尝了一颗,还是又酸又涩,我说是苦核儿。她说,我记得是甜核儿的。我说,你连从小吃到大的杏子是甜核苦核都分不清楚哇?她说,我确实忘了,我不怎么喜欢吃杏子。闺女问我,爸爸,你在吃什么呀!我说吃杏子,你吃不吃?她说,我不吃,然后向梨树跑去了。老四和老二也来了,我们都跑到梨树下面,我抚摸着花朵,我说很香。闺女捉住一枝花放在鼻子下嗅着,她说多香啊!我们都笑了。蜂儿、蝴蝶在周围飞舞,苍蝇也呜呜地叫着飞来飞去。草很长,脚踩在草上软绵绵的。树枝没有修剪过,杂枝很多,杂枝会影响结果的,因此我拿着铲子剁掉了几根杂枝。我叹了口气说,多好的树,没人打理太可惜了。我们拍了几张照片就走出园子,老二跟老四转过墙角进院子去了,我们一家三口就在篱笆旁边拍照片。老婆给我们父女拍了照片,我给她们母女拍了照片,闺女给我们夫妻拍了照片。
我们说着话往院里走,闺女忽然说她要拉屎。她蹲在院墙旁边的草地里,我拿着手机给她拍照,她望着我说:“爸爸不要拍我,女孩子上厕所男孩子不能看的。妈妈,你看爸爸在拍我,女孩子上厕所,男孩子是不能看的,也不能拍照。”她边说边用手做制止的手势边侧头给她妈妈抬嘴。老婆笑着说,你就不要拍娃娃了,人家在拉屎,有什么好拍的。我笑着说,我要拍两张保留下来,等长大了让她看。
姨娘还在收拾,老二在催促快点收拾。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一大片暗色的阴影驱逐着金黄色的光芒,看起来很美,我出神地望了好一会儿。
姨娘口里念着,她从旧纸箱里掏出一件旧衣服,她说这是老三穿过的衣服;她又拿出来一只白色的羽绒服上的帽子,她说这是老四棉衣上的。老四笑着说,我的老天,居然还保存着。姨娘如数家珍地念叨着,她舍不得丢掉。我望着纸箱里乱七八糟的垃圾,老鼠在里面垒窝呢,姨娘又拿出来了一件藏青色的棉衣,她说这还能穿,以后放羊了就穿着蹭土。我在心里笑着说,谁还回来放羊啊!老二又来催促姨娘了。老婆把纸箱子拿起来,把里面的垃圾抖了抖,尘土和霉味四处弥漫开来。我笑着说,都能填炕了,谁还穿这些,衣服多得跟啥一样。姨娘说,暂时放着去,以后再说。姨娘将仓库的门关好了,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老婆跟老四在小房里装面。姨娘说她还有点铁要装上,我说在哪里?她说在外头的窑窑里。姨娘问老二,你拉不拉?她又说,你的新车,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得问好了再装。老二说,不拉。姨娘说,就一点点,不多。她找了一条尼龙袋子,我们向门外走去。铁不多,也不是好铁,是两只铁锅,一个铝壶,还有一点锈蚀的钢筋头子。
总算是收拾得差不多了,我背着半袋子面,提了一袋东西;老四提着一袋东西,闺女跟着老四,我们前面走出来了。我们走的捷径,有道埂子比较高,老四拉扯着闺女,我把老四提的东西都提上先下去了。我们在沟畔的路上等姨娘她们,我来到沟沿边,沟里有人在放羊。闺女也跑了来,我说你看咩咩。她说哪里有咩咩?她看见了,她兴奋地叫着说咩咩。沟很深,我抱住闺女问她听话不听话?她说不听话。我把她抱在沟沿边,她望了一眼下面,吓得哇哇直叫唤,她边往我怀里挣扎边说我听话呢!老四笑着说,你到底听话不听话?闺女说听话呢!
姨娘她们走了来,我们一搭往车跟前走,装好了车,她们说让我开车把闺女拉上前头走。我们都怕把老二的新车累坏,我也心疼这车,毕竟还没有出磨合期,这样陡峭的路况,确实累车。我启动了车辆,我打开手机看到有两个未接电话。我打通其中一个,是个女人,聊来聊去原来是保险公司的。她也真有趣,刚给我打电话又不知道我是谁,要不是我亮明身份,问她是不是保险公司的,她估计跟我能聊半天。她的声音还挺温柔的,只是办事效率真的不高。闺女在车上带着哭腔问我妈妈去哪里了?我因为在打电话就没有理她,她就哭了,越哭越凶了,我只好尽快结束了话题。女人说,让我们明天过来签协议。我挂了电话,我说你哭什么?闺女哭着说,我要妈妈。我说你妈妈前面走着呢,咱们很快就能追上的。她说,我要下车去找妈妈。我说,爸爸开车很快的,你别哭了,马上就追上了。闺女吸着鼻涕侧头望着后面。这孩子真是可怜,我知道她之所以跟她妈妈跟得紧,是怕老婆偷着丢下她去XJ。我擦了擦她的眼泪,我说,我们很快就会追上的,别哭了昂,不是有爸爸嘛,爸爸又不是坏蛋。
小主,
我将车倒顺,然后慢慢开上去,我还真担心上不去,这路也是够陡的。不过这车没有让我失望,稳稳妥妥地前行,稍微给点油它就直往前蹿,没有一会儿就追上她们了。她们说到平处了等她们。我笑着说辛苦车主了。老二笑着说,你们父女两个先上。闺女趴在车窗望她妈妈,她说,妈妈你也上来呀。老婆笑着说,你二姨的车拉不动,你跟爸爸先上,到平路上了等妈妈。闺女说不行。老婆说,妈妈走得很快的,很快就会追上你的。老二笑着对老婆说,要不你坐上吧。老婆说,我不坐,这么陡的路,上去了一搭坐。车很快甩掉了她们,闺女又在车里闹腾了一会。
“你把你二姨的车别弄脏了。”我说。
“我要妈妈!”闺女说,她虎着脸,脸蛋上泪迹斑斑。
“我揍你行不行!你是欠揍知道不!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好的车,你不好好坐着,事情多得很你!再说了,这是你二姨的车,我把你妈拉上,让你奶奶、你二姨,还有你四姨她们后面走上,你良心能过得去吗!”我继续教训她。
她努着嘴说:“我就要妈妈!”
我把车开到不那么陡的地方停住了,我去了旁边的梯田里上厕所,梯田地很软,一脚一个坑,陷得很深。闺女在车上喊着叫妈妈,她叫了一会,打开了车门下来了,等我上厕所回来,她已经沿着路找她妈去了。我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田野的照片,太阳在远远的山头要落下去了,太阳落山的时候变得好大好圆。我重新来到车跟前,打开了引擎盖,查看这台车的发动机部分,我看了看机油、防冻液、刹车油,又检查了轮胎螺母。
她们终于来了,我给老二又讲了一遍平常注意查看保养的地方。我们坐上车,到了硬化路的时候我深踩了油门,车立马就抖擞精神,像一匹活力四射的骏马在奔驰。我看了看里程表,等到了城里,就能突破五百公里了。此刻天也已经见黑了,我也开得很快,我尽量将车的性能发挥到正常水平。
回到城里,我们一家就在金荣花苑旁边下车了,老二开着车送姨娘和老四去西水湾了,我也是考虑到老二急着要回家给娃娃喂奶,就没有叫姨娘和老四她们到家里坐一会儿,直到下了车,我觉得实在有失礼貌。我从裤兜里摸手机,却发现老二的车钥匙也在裤兜里,我赶紧让老婆给老四打电话让等会,老二应该开不多远,我赶紧追了过去。我跑得又急又快,裤带扣子时不时就开了,我边跑边系裤带,很多人都看我,我想自己肯定很邋遢。
老二把车停在了十字路口左侧的一家石锅鱼火锅店旁边,我把钥匙给了她,她说,我刚才好像闯红灯了。我问怎么回事?她说,我听老四接电话,分心了。我说我害怕你分心才让打给老四的。我望了望十字路口的监控摄像头,说,估计这儿不拍,你不要担心,我再给你看看,你慢点开,千万注意安全,不要分心,完了我给你发微信。
老二开车走了,我来到十字路口观察了一会,刚好她行驶的路线没有安装摄像头,估计没有拍到,再说她估计闯的是黄灯。但不论闯的是什么颜色的灯,她终究是分心了,这是开车大忌,幸亏没出什么事。
我回头向家里走去,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碰见了老婆和闺女。我悄悄跟着她们,闺女发现我了,她回头只是望着我,那眼神就仿佛看到了一个坏蛋。
2021年5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