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讨没趣,顿觉无所事事,刚想继续深入思考,就见爸爸那顶藏青色的鸭舌帽颠颠地走了过来。爸爸脸色微红,眼神却沉稳,虽说走路比平时急了点儿,可也保持着他作为老大哥的沉稳形象。
爸爸排行老大,因为家境拮据,从没进过校门,自从我认识他是我父亲以来,一直在营务庄稼,这几年以来,明显老了许多。
爸爸见到我,放慢了脚步,问了句:“你吃了么?”
我说吃了。
他又问:“冷不冷?”
我吸了一口凉气儿说:“不太冷。”
他又问:“站在这儿干什么?”
我左右瞧了瞧,很想说句“欣赏一下风景”,可想到爸爸文化层次低,文绉绉的词儿雷打不动,只好改换他词,直白地说:“吃得有点多,随便转转。”
爸爸白眼一扫,明显不悦:“少吃点,别吃伤食了!”
看着爸爸往地沿走去,双手开始在腰间摸索,我知道他也是跑出来撒尿的,越靠近埂子沿,他身子越抖得厉害。
忽然,我又想再溜去小房子看看表姐去,刚撩开腿,又被爸爸用言语扽了回来。他边摸裤腰边侧过头问我:“木星呢?”
我向窑口那里极速瞥了一眼,想说的话在脑海打着水花儿。
爸爸声音拉高了一度:“木星哪去了!”
我吞了吞口水,支支吾吾地说:刚还看见在这里溜达哩,一闪眼不知道去哪里了。”
爸爸系着裤带,跺着脚,吐了一口痰,然后望着我说:“快去找,等会儿人家安排睡觉的地方,别乱跑了,找见了带上房来。”
爸爸似乎喝了酒了,他平时滴酒不沾的,这会估计高兴上了。自己的妹妹门上过喜事,而且双喜临门,能不高兴嘛,能不喝两杯助助兴头儿!
随着爸爸离去,我看到窑口不时冒出丝丝缕缕的青烟来,我知道那两个小子估计又躲在窑洞里学着大人抽纸烟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