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敢抬头望一眼便又低下了头,南苑里一时无人出声,只剩下些鸟鸣虫叫和外院那边传来些嗡嗡电钻声,一直到段青山杯里的茶都冷了,他才起身进了内屋换了身长衫出来,坐到往日练字赏画的书房里,“带进来吧。”
外头的秋喜和桂卿闻言忙去扶乌景,将他扶到外间之后便手一甩,似乎是十分厌恶他一般。
乌景也自知理亏,没跟她们计较,除了进院子那声少爷便是再痛也不曾吭声。
桂卿和秋喜在心底嗤笑,这要换做当年乌景早就暴怒起来指着她们鼻子骂了;桂卿是早些年夫人指到南苑的大丫头,几乎都默认了她以后会被少爷收房做姨娘的,苑里一切事务又都由她打理,众人都十分敬重她。
只有乌景对她丝毫不留情面,好几次下她的面子不说喝多了还会调戏小丫头们,多年旧怨今日得以发作,她们心里说不上有多舒畅。
段青山终于舍得正眼瞧他,可眼里却是失了对桂卿他们的温和,冷冷的扫他一眼:“来见我想必是想好了说辞,你先说吧。”随后便招手叫秋喜去再沏一壶茶来,秋喜得了令便往厨房去,心里头也知道少爷怕自己心软,保不准就给乌景开脱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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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解释什么呢?乌景和黄朔是打少爷出生那会就买到府里的孤儿,是自小陪着少爷一起长大的情分。
两个小厮里少爷又一向都是偏心会奉承嘴皮子溜些的乌景,见他到了年纪还托夫人给他说了门好亲事,往日进出、出门游历也是他跟随的多,在这南苑里说他乌景是半个主子也不夸张,为此她们几个没少在院子里抱怨少爷偏心,可少爷这些年的偏心换来的是什么?
她们这些签了死契下人为了主子死是天经地义的,哪怕是存了私心不愿意赴死也不该坏主子的事,像乌景这样几次三番的挑唆闹事打死他都不为过。
这乌景不知打哪听说老爷要同道长做法,卷了些少爷房里的玉石摆件要逃,被老爷抓回来还不依不饶,嘴里还骂骂咧咧不干净,被老爷打断一只腿后关在房中不许出来。
他还日日咒骂主子怂恿看守的家丁们同他一齐逃出去,这人多口杂差点传出消息,气得老爷病了一场,险些就要撑不住身子,夫人气得要将他毒哑,可又怕少爷找不到人伤心,还是罢了。
夫人心善,还以为他这样百般违逆是舍不得家中新娶不到两年的娘子,还派人去他家里宽慰那小娘子,谁知那姑娘早就在一年前就被乌景带回来的妓子逼死,一方小院早就杂草丛生屋里也落满了灰,无人再住了。
又从邻近人家中知道乌景好赌,一直从段府偷物件出来贱卖以筹集赌资,这下一切能为他的开脱的借口都没了,他就只是为奴不忠罢了。
可后头在府里关着他,日子长久了就又发了疯,将与他同住一院的黄朔拿烛台活活砸死,这是个少爷的亲近人,是不能少的;老爷只好将计划提前,只可怜了和他一齐长大的黄朔,这几日才借着徐道长之力恢复人形,否则那一脑袋……都不知要怎么见少夫人。
也别说少夫人了,自府中恢复以来他都不怎么出屋子,府里诸人几乎要忘了还有这号人,要不是乌景前几日自己出来了都没人记起来这两个随从也随着少爷来了。
房里的乌景仍不发一言,低头跪着,他原以为做人做鬼都不会再见段青山,此时一见又看着桂卿她们的态度就知少爷已经知情,没必要再辩驳。
是死是活,不对,他早就死了……那还怕什么?于是梗着脖子摆出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流氓样。
段青山心里自见他起便郁起一股气,见他不辩驳又摆出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以前不觉得这人如此表里不一?还是自己过于纵容才导致今日反目?他忽地站起,行至乌景跟前,在要发难之前听见声突兀的铃声。
‘叮咚’
他放在里间换下来的衣服里的手机响了声,桂卿连忙进里头寻了出来递给他,发信息来的是明悦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