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个刚摸黑,栓柱就在翟家马棚里忙活着,举人去龙麓书院前嘱咐过他,今夜留夜把大青马喂好夜料,明个有事要骑。有活就管饭,举人家事做的地道。栓柱拿了三个馍,吃了一个,剩下的揣在怀里,省回去给二狗三狗吃,自己可着劲的喝萝卜汤,混个水饱。吃罢饭,一抹嘴,栓柱开始准备马的饭。把豆稞拽过来用铡刀铡碎,拌上麦麸、豆饼粒用水打湿后铺在马槽里,大青马惬意的大快朵颐,缰绳铁环有节奏的碰击着石槽。这是栓柱最喜欢的声音。
拌料很费功夫,没多会就拌得有些热燥,反正院里没人,干脆甩了棉袄光着膀子干活,古铜色的腰身鼓着腱子肉。一阵小风掠过院子,一股桂花香丝丝缕缕的随着风钻进鼻腔击中了他的脑海。栓柱浑身触电一样僵直着身子,四太太玉红悄然就站在他身后,栓柱急慌欲抄起棉袄穿上,被四太太从后背拦腰一抱,温软地趴在他耳边轻声说“傻栓柱,今晚老东西不在,你过来我捶捶背……”谁人年少不轻狂!栓柱听得浑身像触了电一样,精壮的汉子傻呆呆地任由背后的温柔摩擦。
举人家这个俊俏的四太太和他年纪相仿。每当四目相对时,他总能从那双幽怨的秋波里读出心猿意马的悸动,搅动着自己燥热的心。那双眼盯着一双粗壮而又无处安放的的手脚,她麻酥酥的,他也麻酥酥的。仿佛身心能顺着视线慰藉彼此的饥渴。
栓柱经常幻想着和玉红那浪漫而又刺激的各种偶遇,一颗心早就被吊在那妖娆模样身上。
今天这女人自己主动找上门撩拨他,狂热的欲望翻江倒海再也抑制不住,一把揽过女人的腰,两人就滚入的大青马的马槽。男人慌不择路,女人熟门熟路。慢慢的徒弟就学会了犁,犁的女人欲死欲狂,两只玉手像溺水抓住了救命稻草拽直了大青马的缰绳不放,大青马呼哧呼哧着喷着气,它不明白这两个人为啥要在这大冷的天在冰冷的马槽里翻来覆去。栓柱一开犁就收不住身,他连着犁了五回,直到趴在女人身上无能为力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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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红舒舒服服做了回女人,畅快淋漓的有种重生的感觉。畅快完心里又涌起一股莫名的酸,酸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她躺在男人怀里是幸福的女人,在这大院是苦命的主。翟举人家大业大,办书院,助孤寡,四里八乡威名远扬表面风光,但谁人又能知道举人的难言之隐。
天还没亮,栓柱就悄悄的从翟家大院往外溜。虽然举人昨晚留他喂马,有光明正大住在院里的由头。但有事和没事是不一样的。等天亮人杂了,眼尖的看出端倪怕是要出大事。自古奸情出人命,何况他吃了熊心豹子胆,睡了举人的女人。别说什么两厢情愿,偷来的情上不来台面,更见得光。
只顾着跑,就顾不了路。撞了人也顾不及看,连拽带扶的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就撒丫子狂奔。
傻人有傻福。栓柱撞倒的是他爹。换个人,这泇水村今天得开锅。
栓柱失魂,他爹落魄。宗老三哪有心情再拾粪,急慌忙趋地往家赶,他要捶死那个发情的驴,丢祖宗八代人嘞。
宗老三满脸火星子进了家。二狗在锅棚烧饭,柴火被霜打的潮,满锅腔子的烟往外冒,呛的二狗两眼冒眼泪。三狗苦瘦着脸乖巧的坐在一块大砂姜石上洗山芋。
“你哥回来了么?”
三狗搭话,“没有,昨个晚上俺哥说举人留他喂马,今个早上能给俺带个馍。”
三狗还小,吃心让他把大哥的话记得很牢靠。宗老三的心有些疼,他怜惜的摸了摸三狗的头,又捏了捏三狗薄如纸片的棉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这个爹当的太难了。媳妇走的早,他在家里既当爹又做妈,寒来暑去在地里忙活的不着个家,也只能将就顾得住一家的嚼谷。吃糠咽菜,一年到头馍是稀罕物,不能怪孩子馋,是他这个爹没本事。别家孩子跟二狗三狗同龄的,都在举人办的书院里读书,他的孩子只能在地里挖地种粮。
家里穷的叮当响,没能力再给栓柱盖房娶媳妇,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了还没娶上媳妇,不然也不会被妖精勾了魂。
爹无能,儿子不争气还走了斜路。宗老三直挺挺地躺在烂木床上流泪,嗷嚎嘿,老天爷,你怎么逮着我一家子人苦呐。这个泇水村汉子被生活折磨的腰杆子挺不直。
三狗端来菜汤,小声的说,“爹,喝汤了。天黑不喝汤晚上饿的睡不着觉的。”看着瘦弱的三狗吃力地端着的汤,宗老三温顺的把汤接过来喝了。这哪是什么汤,就是清开水里飘着几片青苋菜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