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回吧,俺自己都看不了自己了。腰不行了,站不住。实在对不住了。”
泇水村少了一位先生,多了一名农民。
槐林药店被村里以是翟文采的资产被收去当了小学校。这次宗家人没说话,一家搬回了自己家里住去了。黄巧云心有不甘,宗震岳看的开,他可不想腰再断一回。
世态炎凉。走到哪都少不了势利眼。有些人再见到宗震岳就不像先前那么客气了,有些人碰到了干脆就当没看见他,招呼都不打,低低头就擦肩而过。
村里跟着槐花的那帮人,看到宗震岳都昂首挺胸,脸上都带着莫名的自豪感,俨然忘记了自己浑身的补丁和包不住脚的破鞋。
宗震岳干脆就少出门。呆在家里研究古书,他最近迷上了《资治通鉴》。
泇水人经历过那场风波后,对槐花都怀带一种敬畏,槐花对此很满意,走在村子里都是两手抄在背后,昂首挺胸。
穷人乍富,挺腰洼肚。当官也是如此,权越大,腰越挺。
翟柏用被枪决后,在槐花的劝说下,他新娶的姨太太牡丹嫁给了槐树。“牡丹啊,别看家里穷,咱家根正苗红唻,以后形势家里是饿不着,你跟着槐树不亏。”
槐树三十大几的光棍汉捡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心里乐开了花,对牡丹和翟柏用这一段孽情毫不在意。俩人当天就搬到一个屋里住了。
牡丹虽然嫌弃槐树邋里邋遢,好在上面还有个正当权的婆家姐。将就着凑合着过起了日子。
第二年大旱,地里打不出粮食。村里人渐渐有人外出要饭,槐花这个主任不同意人外流,这样影响她的工作,所以就安排人堵路。堵路奈何不了肚子空,还是有人陆续夜里往外逃。
宗震岳家里一时倒是撑的住。两口子现在店不开了,无事一身轻。宗震岳腰被伤了以后怕种不好地把多年的积蓄拿出来悄悄买了不少粮食豆油。没想到今年就用上了,现在上哪里买粮食花多少钱都买不来。
光景眼看着越来越慌,宗震岳让黄巧云在门口挨着墙边支一个小锅。
“以后啊,咱俩得出门挖野菜,扒树皮,就在门口煮。”
黄巧云不知道丈夫为啥要这么做,家里粮食三年也吃不完。
“听我的,以后你就知道了,家里的粮食任谁都不能说。不然咱家还得被抄。”
粮荒越来越厉害。更多的人往外逃荒。宗震岳天天跟着巧云去野地里挖野菜,回头就在门口煮,盛两碗回家喝。锅就放在门口支着,夜里槐树偷偷去揭开锅看了几回,跑到公社给她姐汇报,“老宗家也断粮好几天了。怕是也得逃荒去唻。”
“呸,老东西,你也有饿肚子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