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泠愣了一下,抬头愣愣地看着老李头,虎妞听不懂,也看着爷爷等他往下说。
老李头又继续说,他儿子早就不知所踪,那间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阿泠搬到山下来。
阿泠不知该如何反应,一旁的李阿婆却听得连连点头,也转头跟他说:“泠娃娃,这么多年了,我和你爷爷啊,早就当你是自家孩子...你跟阿婆说说,打不打算成家?”
阿泠愣愣地放下筷子,不知如何回答。
见状,李阿婆和老李头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开口道:“是不是...担心你那个...毛病?”不等阿泠回答,老李头摆了摆手:“不妨事,这么多年了,村里人都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爷爷带你去城里看更好的医馆。实在不行,就去皇城,求神使娘娘给你看。”
李阿婆听罢立马接话:“人家神使娘娘何等人物,怎会随便施恩于你我!”
老李头无话可说,叹了口气,低头扒饭。
阿泠觉得自己心里一阵莫名的温暖,微笑着开口道:“没关系的,爷爷、婆婆。我跟着师父在修炼,不用去找别人。”
听到他少有的谈起自己的师父,两位老人掩盖不住自己的担忧。他们对阿泠说,村里一直有个传闻,对面横剑山里躲着不得了的大妖,担心阿泠是被坏妖诱惑,等他练成了就把他吃掉来恢复自己修为。说到这里,两位老人还不忘叮嘱一旁的虎妮子,让她不要跟村里其他人说去。
虎妮看到爷爷这么严肃,便点了点头,又跟阿泠做了个“嘘”的手势。
阿泠笑着摸了摸虎妮的脑袋,安慰两位老人道:“婆婆,爷爷,放心吧,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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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位老人还是想让阿泠搬下山来住,但他都是婉拒了。他知道自己跟村里人终归还是不一样,尽管现在大家对他都很好,两位老人更是把他当作自己家的孩子来照顾。但他不敢想,若是让他们知道了自己的“裂魂症”会怎么样。他记得师父说过,人是一种排外的生灵,未知的、无法解释的事情只会让他们畏惧。
于是他觉得,如今已经很好了。
饭后,阿泠帮着二位老人洗了盘子,又去院门口从兽皮里取了一些单独包给二位老人的山间药草。只是老李头看见那团散发腥味的大熊胆时脸色稍有古怪,看着阿泠满脸真诚、一片孝心,老人还是开心地收下了。
之后陆续来了几个村里的姑娘,带了些吃食、布鞋之类的东西塞给阿泠,阿泠看着姑娘们,无奈地都收下了。尽管姑娘们都拒绝,但阿泠还是坚持许诺她们下回在山里再寻些山珍带给她们。之后在院门口聊了几句,姑娘们又开心地各自回家去了。
过了会儿,阿泠婉拒了二位老人和小丫头的挽留,借口要回山里给师父带东西,便又扛着他那两个大包,朝着归雁山里走去。
看着阿泠进了山脚下那片竹林,老李头取下屋内墙上挂着的烟杆,搬了板凳坐在院里晒太阳,也没理会虎妮在身边自顾自地玩着木雕,抽着烟低头思索着。李阿婆也搬了个矮竹凳儿挨着老李头坐下,看着虎妮在院子里玩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李阿婆也不问老李头是替村里的哪家说媒,他自己有没有帮阿泠在村里挑中哪家的姑娘。她和老李头一块看着归雁山,心想,自己的儿子就是带着儿媳,跟二位老人说着自己不久后就会回来,就翻过了那座归雁山,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她又想,是不是老李头也担心阿泠不想呆在村里,会不会不知道哪一天开始,那位异瞳少年就再也不会从那座山上下来?
两位老人毕竟年纪大了些,说着说着就有些犯困,两个人便没有继续说话,静静坐在凳子上隔着篱笆眺望远处的山脚。
归雁山脚下,有一大片竹林。
阿泠扛着两个大兽皮包袱,慢慢地走在林间的小道上,他沿着这条道朝山上走着,回首看了看归雁村的方向,房屋都变得小小的,只见得稀稀落落地几缕炊烟,心里想着是哪家做饭这么晚。
突然,阿泠的左眼闪过一丝红光,一个一模一样的“阿泠”从他的身后显现出来,一蹦一蹦地走到阿泠身边。
“要我说哦,小芳不错,长的是这几个姑娘里边最好的,还会做衣服做鞋,哎呀呀,我这破衣裳也该换了。”少年没有去看阿泠的表情,也看着归雁村的方向,笑着说道。
“我没想好要...要娶姑娘。”阿泠似乎是习惯了身边少年的存在,也没有看他,轻声回答道。
说罢,阿泠淡蓝的右瞳泛起一阵光亮,但又迅速暗了下去,又一个一模一样的“阿泠”走到他的右手边。
“走吧。”这位少年面无表情,他伸手想去扶稳阿泠右肩扛着的那个兽皮包,但手指接触到兽皮时却穿过了兽皮。
阿泠像是反应了过来,抖了抖肩,把肩上包袱扛得更稳了些,回头跟右手边的“阿泠”笑了笑,转身继续朝山里走去。身后两个“阿泠”跟了上去,左边那个把双手枕在脑后,仰着头一蹦一跳的;右边那个双手背在身后,腰杆挺得直直地。
“哎,剑鬼,泠鬼,小芳好,还是阿翠好?”左边那个阿泠咧起嘴角,望着天笑着说道。
“都没有必要。”被他称为剑鬼的阿泠没有去看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路。
阿泠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回头看另外两个“阿泠”,他嘴角泛起微笑,慢慢地走在前边。
他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于是继续朝山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