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乱了半天,众人逐渐冷静下来,一致商定:派出斥侯打探独孤奢各消息、查看罗斯堡军队动向,与西匈奴各部商议对策。但大多数人都说最好是回去。只有独孤挛鞮出了趟帐,回来后说道:“父汗败了,生死未知。假使死了,只要我们围城的这些首领还在,也还有再战的机会,如果回去了,敌军趁势伺机攻击,军心涣散下我们会腹背受敌,无心作战怕真没有活路了。”众人一阵沉默,确实有理呀!
无风让独孤挛鞮、领路匈奴头领请来各王侯,再次商议对策。众王兼至,只有骨都侯未到。各王侯都有些心神不定,大都建议先撤上几十里,看情况再说,攻西门的右谷蠡王更是不安地说:“我们这边最危险呀!既要围,又要防后面罗刹突然杀到,能不能撤到东门?”
好半天众人才达成一致意见:暂时封锁消息,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派人打探消息、寻找单于,当下按原计划搭建冰排准备攻城,同时做好随时撤退准备,防止罗斯堡与罗德堡军队内外夹击。
离石对无风说怕靠不住,应早做打算。无风摒退左右,只留下众王又说了半天,又留众王侯一对一说了些话。众王侯离帐时,离石见众王侯松驰了许多,似乎有了定见,也不知无风说了些什么,似乎效果很好。
众王侯一走,右骨都侯部一队士兵前来,在一箭之地外挥刀叫骂,开始还骂无风文不能写、武不会骑马,惯用夏人计量耍阴谋诡计、敢打右骨都侯,后又骂无风好色之徒,贪恋阏氏美色,在马车上趁人之危如何不知羞耻,在龙城厚颜无耻九日九夜没日没夜床都下不来。什么好色不知耻、当官不要脸、爱财不要命,勾结夏戎羌蕃屠杀匈奴,使匈奴一分为二,三十万胜兵十之去了少半等等,自己却当了左贤王,挣了无数的银子。开始还用匈语骂,后又用夏话骂,又叫来罗刹人骂,靠近城堡、对着罗刹俘虏骂,生怕罗刹人不知道。骂到无风的痛处,右骨都部一群人笑声震天。许是独孤奢各下了死命令,右骨都侯再不敢与无风起冲突,许是右骨都侯见领路匈奴五千、独孤奢各走时留下五千匈奴、加之近万俘虏,人马不弱于自己,许是知道出门在外虽有恩怨但还需一致对外围攻罗刹,权衡利弊后不敢军事冲突,这才有如此手段。
阿塔娜虽知道,但见别人宣扬也恨的牙痒痒,叫来颇超勇叫派人将那些人全杀了。又恨铁不成多钢,怪无风做下这等事让人说道,愤然离帐,几天没跟无风说话。离石、徐向前只是笑笑不语,似乎倒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们的主帅有多厉害,在他们看来这是英雄事迹呀,够给人吹一辈子牛了。众王子与虚连虽都耳闻目见,但有些知道这件事,有些知道那件事,一时勾起兴趣,按捺不住跑到徐向前跟前问详细。开始徐向前还不说,后来众王子偷偷给了徐向前一把好刀,备了好酒,吹捧了一顿,徐向前酒至半醉,一时显摆起来,添油加醋说了从别人处听来的马车躲避、温泉洗浴、窑洞偷欢,又将去龙城路上双起双落、龙城九日双宿双飞等事一五一十、细细节节统统说了出来,生怕漏了半点英雄事迹,第二天酒醒后后悔要命,生怕无风知道怪罪,但见无风装作没事人一样,这才放下心来。虚连倒是第一次听说,问的最是仔细,心里藏不住回去给母亲原原本本说了,倒让母亲吃惊不已。独孤挛鞮给洛蓝说了听,听的洛蓝直皱眉。乌云是知道些情况的,但还是忍不住问了离石,女人天性里八卦自从遇见离石完全打开,听了后忍不住笑。无风众人再看时眼光都有些怪,各种目光都有,就连俘虏也是如此。无奈无风只好每日里围在炭炉旁取暖。
右骨都侯这招对一团来说,比直接上来杀人还更可恶。一团终于忍无可忍,没有请示无风,便冲上去叫骂了一气,看对方势重怕打不过,便骂道有本事单挑不论生死,于是便整日单挑,从摔交、骑马到刀枪、狼牙棒十八般武艺,生死对决无所不用其极,直到有人抬下来仍不罢休,一个接着一个上。有将领对决的,有士兵互殴的,有高个对高个的,有胖子对胖子的。拳拳到肉、次次见血,双方一会抬一个人下来,一会抬一个人下来,抬下来的不知生死,有些痛的喊两声,有些全无声息。看的城堡罗刹越来越多、看的俘虏放下手中活计。
离石分派一部分人对打,能教训一下右骨都侯最好,不行权可当练兵。另派一部分人听从阿塔娜指挥,将营寨向东一字排开,将无风、众王子及辎重安排在最东头。离石知阿塔娜之能,将后勤保障全都交由阿塔娜负责,阿塔娜又拉虚连母亲打下手,倒也省心不少。
安顿领路头领押着罗刹兵,按吐蕃王子及工程班的要求,日夜不停做冰排——将木头锯齐浇上水便冻住,冰排竖铺两行至一人多高、横着架冰排做了甬道,直通罗德堡四个城门,一点点在城下摞将起来。龙城城墙设计规划之后,吐蕃王子工程兴趣渐浓、这方面才能逐步显现,无风便让其挑了一批精通木、石、铁活的士兵,组成工程班,负责修路、架桥、搭帐之事,造攻城器械、兵器和马车,吐蕃王子干的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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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离石前来告诉无风,今日感觉罗刹俘虏情绪不对,吃饭、休息、干活时三三两两聚集,翻译装作罗刹人才听得清楚,罗刹俘虏说的是:我军兵败罗斯城,围城两部首领不和。却不知从何处得到的消息,俘虏看起来蠢蠢欲动、不太安稳,也有趁机逃走的一两人。
无风没让众人再议,让离石通知领路匈奴头领一起密切监视。俘虏手中无兵器,应该问题不大,但也要加倍小心,必要时可用非常手段,该杀便杀。
当日黎明,无风正合衣睡觉间,离石报告:罗德堡趁我军疲劳之际偷袭,捣毁四个甬道最接近城门的一段,救回数近百罗刹俘虏,我军死十余人,伤数十人。之前搭甬道时,罗德堡内将石头木枕尽数砸下,怎奈冰排极为坚实,损失极小,罗德堡内又将水倒下,瞬间结冰,倒似加固了甬道,城内罗刹人无奈这才冒险出击。
天亮后甬道又被修通,俘虏知道昨夜被营救回一些人后,都争着去修城门那段甬道,企盼着罗德堡再出来搞“破坏”,顺便把他们救回去。
又过了三日中午时分,无风、离石、领路匈奴首领正在外视察,一队万人左右的西匈奴向东奔去擦着无风队伍而过,似是逃跑一样毫无队形可言,粮食物资丢了一路也不管不顾,两三千不能行走伤者在身后大喊大叫、谩骂声、哭声一片。罗德堡城墙上围满了看的人,却无人出来。
右骨都侯部再也顾不得临阵叫骂厮打,纷纷上去捡粮食物资,后又从马车上抢夺箱子,拉拉扯扯间箱子从马车上掉下来洒的满地金银财宝,众人一抢而光,城堡上罗刹人清楚看到有人双手高举金银珠宝满世界跑。
领路匈奴头领带了一队士兵本欲追而问其原因,见此情景也加入争抢队伍,一时间乱做一团。返回后垂头丧气道:“是攻西门的右谷蠡王部族,去意已决,怎么劝都无济于事”
无风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派三千人守西门吧,继续建甬道。”
第二日午后,又有士兵来报,攻北门的部族得知西门部族走后,也向东走了。无风急忙出帐去看,只见洛蓝披挂整齐,骑马奔驰于队前,一箭三发连射数箭,箭箭射在军马脚下,堪堪将一大队人马前进之路挡住,一人一马立在万人队前喝斥:“我右大都尉部何时当起逃兵?竟敢擅自东归!真如右谷蠡王部那般无耻之徒吗?”
队中打马快走出一人至洛蓝面前惊道:“洛蓝?谁让你过来的,快快随我们回去。这里危险。”
独孤挛鞮打马与洛蓝并立,虚连寸步不离地跟着。一路上两人逐渐相熟,常常形影不离。匈奴众王子被洛蓝训斥了一顿后,也常常在一块厮混,这时也打马跟了过来,齐齐站在洛蓝两旁,对着万余要回去的大兵。
洛蓝道:“哥,阿爸没有跟来,你便是如此约束部下的?城未攻下便要逃?回去怎么向阿爸交待?”
独孤挛鞮知道右大都尉受伤没来,领兵的是长子,急道:“父汗显然未死,即便战死,我匈奴还有一战之力,耗了这么久,胜负即将分晓,回去什么也没有了,白白错过如此机会。”
右大都尉长子道:“不是我要回去,部族们见右谷蠡部跑了,都要回去,我拦都拦不住呀!”还没等说完,一部分士兵就从侧面悄悄的溜走了,洛蓝再射,人倒马死也挡不住众人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