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芪对仆人道:快,快,把我东西都搬到师兄屋里,半夏给师娘带路。
半夏看看了看师傅无奈的表情,笑道:师姑,这边请。原来,半夏见徐步前进城,等不上消息,便也跟了进来。黄芪拉了婉儿的手,边走边说着话。不管当归又气又羞,也不管众人眼珠掉一地。
半晌,乔远山见二人呆呆不动,只得报告道:终于找到年轻衙役了,可想尽千般办法,还说自己不知道。我们准备硬上,但看到年轻衙役似乎受过伤,就那样还在照顾病倒在床的老娘,花光所有钱还没看好老娘的病,眼看不行了。这人分明是个大孝子,我们不忍用强。
无风点头不语。当归说,我去一趟看看啥病,既然是大孝子,就得从母亲身上下手。无风说好,正待休息。门卫通报相国过来要见。无风叫住要走的当归:干脆我跟你去。让乔远山去给相国解释,就说回是回来了,刚有急事又出去了。
无风随当归师徒、带了团长及一个班,从侧门上了车。到西北面一排颇为整齐的民房之后拐了进去。越往里走,房子越破烂不堪,门口时不时跑出一两个衣着破烂的孩童,有些甚至趴在窗子里探着脑袋看。一小孩问:衣服又让你哥穿走了?窗子里的小孩儿说,哦么!今天轮我哥穿着出去了。
团长说,穷人家的孩子没钱置衣服,几个娃娃穿一身衣服,只能一人轮一天穿着出去。无风无语,想着京城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却不想看的真真切切。上世听说这种情况,但没亲眼见过,真正亲眼目睹原来感触这么深,一时心里酸楚的紧。同在阳光下,贫民区、穷人的孩子阳光都照不上,这是什么样的社会呀?养些什么样的人呀?
年轻衙役家三间不大的房子,院落收拾颇为干净。进得院内,团长正要开口问有人否,屋里呐喊声响起:娘!娘!你怎么了,年轻衙役声音带点哭腔。
众人急急进屋。屋内只一张床,一个锅灶,房内极冷。床上一妇人已然昏迷。年轻衙役见如此多人一愣,看到无风,更是一惊,都没查觉当归师徒已至床前。
当归号了脉,没说什么,让半夏、辛夷、藏红、雪莲一一号脉。又从雪莲开始,一一诊断、会诊、分析、总结、开药:典型小病发展成大病。原来可能只是风寒,觉得扛一扛就能过去。后面厉害了再抓药,一时半会好不了就没钱治了,只能由病不由人,坐着等死,这就是穷苦人家的病。其实,要命的不是病,是穷。
年轻衙役连连称是:娘为了他的事着急上火,偶感风寒,开始不愿去找郎中,说攒下钱给问媳妇,后来病重再治却治不好了。
无风安排买药治病、买炭取暖、买米做饭。当归教藏红针灸,一会功夫,衙役母亲悠悠醒来,吃了饭、喝了药,安稳地睡去。
眼看天色不早,一行人便出的屋来要回去。年轻衙役撵出来纳头便拜。院子外围了一堆人看,一人问情况,年轻衙役高兴地说遇到真神医,救了娘的命。人群中惊呼一片,忽然冲出一人,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拉着当归求着让救老娘,说也是多年看病治不好,看病花费将家业散光,眼看不活了。
当归说:带过来看。
那人说多年卧床,带过来怕当即送命。百般恳求磕头让到家看。
当归道:按说医不上门,今天到你门上算破例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吧。便率师徒登门看病,果然药到病除,还贴了药钱。自此贫民区知道有一神医,能治好病还倒贴钱,本对看病死心的人纷纷来找。当归师徒在贫民区竟整整看病一月有余,时常顾不得休息。倒是黄芪住在花果山几日,不见当归回来,还以为又在躲她,问明情况后,带着侍女每日送饭送水,陪在左右,一月下来,虽清减不少,但精神较以前更好。半夏几人见对师傅如此,且常常在妇科上有一些颇为独到的见解,渐生敬畏,开始还以师姑相称,被黄芪训斥几次后,慢慢改口叫师娘。贫民区里都以为当归黄芪是两口子,更加敬重,也都称师娘,黄芪更是喜上眉梢,精神更好。
当归每治好一人,总会说:诊费、药费都是无风所出,应感念恩情,病好到花果山府上以工顶费或以物顶费。自此,花果山外常常有人提着一篮子鸡蛋、山杏、桃来送,还有送来山上兔子、野羊、鱼之类野味的,也有送木炭之类的。无风让人一一登记,大小东西只送一件便抵消了,不让再送。说归说,东西却照送,怎么也挡不住,无奈只能按价折成钱。
抓药是在当归小儿子开的药铺里抓的,于是每个月婉儿便会仔细核对,按价付钱,当归小儿子药铺自此在京城声名鹊起。当归两个儿子,大儿子从小便不喜学医喜读书,倒是考了功名,但多少年进步不大,勉强糊口。倒是小儿子打小便爱医药,却觉学医辛苦,医道半通不通,开了家药铺。药铺生意渐好,小儿子便按婉儿的指示,将三分之一的利润分给大儿子,说这是当归挣下的、安顿的,大儿子生活富裕后,对当归态度也渐渐转变。
当归也给来看病的每个人说:让帮忙找告无风入狱的乞丐。看的病人多,都感念恩情,没过三五日便有了消息。